前面又一条小巷,小巷深深,青石街道,阿云望着巷口的招牌,略一沉吟,走了进去。
阿云认得字,雪依当然更加认得:好运赌坊。
每个来到赌场的,都期待好运,然而去赌博的,又有几个会好运呢。雪依想到了每赌必输的“先赌为快”——苏必成。
尽头是一扇小门,门口边靠着睡着一个化子,雪依不知道,阿云却知道,这里就是赌坊。因为来这里的人,既不是为了喝茶,也不是为了狎妓,都是来赌钱的,所以来这里的人,从不注重赌坊的牌面,只注重是否限注,是否有老千。
赌场无父子,只有输赢,赢了就是爷,输的,孙子都当不成。
也许这个化子,之前也是爷。
阿云也不回头,沉声道:“我来这里赌钱,你也要赌?”雪依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阿云也不理会,径自入内。
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厅堂,摆着数十张桌子,挤满了百余号人,此刻都很专注,很忘我,吵吵嚷嚷,厅堂内人声鼎沸,一片哗然。
雪依很讨厌这里,她知道这里便是赌钱的地方,很多人在这里输的倾家荡产,卖儿鬻女,比比皆是。
赌坊具体是什么样子,如何个赌法,她也不曾知晓,所以倒也有一丝好奇。
但无论如何,雪依对这里更多的是厌恶,没有女人喜欢赌场,尤其是这鱼龙混杂之处,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汗臭,耳边充斥着男人们赢了钱得意的吼叫声。
阿云低声道:“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是灵魂堕落的地方。”
空气污浊不堪,因为没有窗子。
光线也很昏暗,因为没有窗子。
虽然是白天,但室内光线并不好,因此吊顶悬挂着一处处牛油巨灯。
雪依觉得,这真是地狱的所在,比肩继踵,推推搡搡,每一个赌钱的人,便似地狱里来往不绝的小鬼。
每一张桌子都挤满了男人,袖子高高捋起,吆五喝六。每一个人,都很专注,没人去招呼阿云,即便是漂亮动人的雪依,似乎也没有几个人理会。因为大家关注的是手中的骰子,和桌面的赌资。
但阿云知道,至少有十人,目光已经盯在了他的身上,他们是赌坊的打手,平时不出现,更不会出来赌钱。但若有人捣乱,影响主人的生意,他们就在你的身边,随时准备打折你的胳膊,或是敲落你的门牙;至少有二十人,目光已落在雪依身上,他们是好色之徒,毕竟这么大的赌坊,只有雪依一个女人,有些人的眼光总是很犀利的,便是一千个男人堆里,混进了有一个女人,他们也总能一眼找到。
还有一些,跑着送水送毛巾的,那是赌坊打杂的,别人虽然一夜暴富,一掷千金,可他们每个月只取自己应得的一份,靠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