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但也可以用漂亮这个词形容,还很懂得什么是女人,怎样做女人。其实,她们也很可爱。
阿云小时候吃过很多苦,有时候别人拿他当条狗,有时候狗都不让他当,他曾受人奚落,不被当人看,所以现在他从不肯轻易轻视一个人,所以他能和一个满身污秽,连指甲都藏满泥垢的老头子一起喝酒,还肯为他出气,杀人。
妓女也是人,也是爹娘生的,并不是每一个女孩子生下来都是妓女,正像他说的:女人没有钱才来这里。当一个女人为了钱而强颜欢笑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可憎。阿云尊重她们,正因为她们只是为了生存。
有的女人明明生存得很好,却还要做妓女一样的事情,这样的女人才可憎。出卖肉体不可耻,出卖灵魂才可耻。
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或许他穷得穿不起衣服,吃不饱饭,或许他落魄不得志,只是个乞丐,是个小偷,甚至是个妓女。
四个女孩子进来,看了雪依一眼,随即都偎向了阿云,有的叫公子,有的叫大爷,投怀送抱,邀宠乞怜,身子软的像橡皮泥,又像一条条蛇一样,缠在阿云身上。
阿云搂了一个女孩子,道:“别叫我大爷,我还很年轻呢,我姓云,没有名字,要叫我阿云哥哥。”
阿云哥哥?这个称呼真可笑,雪依霎时脸色发白,像是一盆冷水直浇过了头顶。几名女孩子都嗲嗲地叫了两声,那声音甜得好像蜜罐子最底部的糖汁,可在雪依听来,不是在叫阿云,分明是在羞辱自己。
室内莺啼燕语,太香软,一人偎依在阿云怀里,一人坐在阿云腿上,一人搂着阿云肩头,动作慢的捞不上好处,争着给阿云倒酒。
她们都不安分,手指不停的在阿云身上游走,阿云自然也不会安分,在一女胸前捏了一把,赞道:“比她有料多了。”
那女孩子象征性挣扎了下,口中娇语:“讨厌……”
只有雪依还呆站在那里,她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可是她一步也没有动。
阿云饮一口酒,叹道:“原来可以这样做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有点佩服我那兄弟了。”
一女孩子道:“别提那没良心的了,他大半年都没来了。”
何止是大半年,风流是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阿云笑道:“想他么?”
那女孩子道:“本来挺想的,现在有你在这里,自然不想他了。”
阿云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捏了一下,笑道:“一定是不肯说实话,是怕我吃醋么?”
女孩子委屈道:“人家本来说的就是实话嘛。”
雪依知道,阿云是说自己不会吃醋,她本来就不会吃醋,因为她性子随和,不会生气,不会骂人,只会自己委屈,只会哭,但这已经足够,女孩子不会骂人不会生气没关系,只要会哭就行了。雪依现在就又哭了,她知道他在激自己走,她很委屈,可却不生气。
雪依擦了擦眼泪,道:“我舅妈可能要将我嫁给我表哥了——就是他们的养子,之前我舅舅给他找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他都不看一眼,私下里和丫鬟说只……”
阿云倒真的怔了一下,虽然雪依没有说出口,但阿云又岂会不知,王灿已到了待婚的年龄,王夫人找了几个门当户对的,王灿都看不上,那想必是他和王夫人说了,只中意雪依一个。
阿云仿佛心被刺痛了,眉头也不由自主皱了起来,随即淡淡一笑,道:“那恭喜你了,王通判的公子,帅气多金,也不至于辱没了你。”
雪依摇头,道:“我来听你一句话。”
阿云依然是那份淡淡的笑:“要来收礼钱么?你放心,我会送上的。”
雪依摇头,道:“不是,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阿云又不傻,怎会不知。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随他浪迹天涯,永无反悔,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也无所谓。
然而阿云却并不理会,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一无所有,所以不配拥有。
他仍是赖皮的笑着:“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什么?”索性不再理会了,对一名女孩子道:“我那个短命的兄弟来这里,都做些什么?”
那女孩子笑骂:“你知道的。”
阿云似笑非笑,道:“是吗?我是知道的,可我不会,你们教教我好不好?”另一女孩子道:“好呀好呀……”说着去解阿云衣服。
阿云回头望着雪依,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不气?还是你也想要学?”
雪依真的不知道,她一个单纯得如同白纸的女孩子,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她不会,也不想学,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不得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