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是周二晚上过了11点半了。此时，我已经做完运动，洗了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然而，看着手机上我在下班前给秦莉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一阵蹙眉。因为自打那之后，我就一直没收到过她的回复。所以我犹豫现在要不要再给她发一条。

犹豫的主要原因，是日本的时间比中国快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中国现在11点半，那里已经12点半了。

自从周日送秦莉上了飞机，我跟她除了她下飞机之后有过通过电话以外。其他基本上就没说过几句话。

想到昨天晚上她跟我说的10点多了还要开会准备今天的材料，那就意味着她今天肯定会非常忙。哎……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忍气吞声的男人。最终我叹了口气，删除了已经输入的几个字符，收起手机准备睡觉。

但未曾想，还没等我睡着呢，我的手机就传来震动。一激动，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秦莉给我回消息了。

只不过，现实给了我当头棒喝。

打开手机，我愕然发现，给我发消息的人不是秦莉，竟然是徐远。

没输入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一张秦莉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照片。她身上盖了一件西装，至于这西装来自哪里……呵呵……

坦白说，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张照片。或者说，我要怎么理解徐远给我发这张照片的用意。

是知道我找秦莉，然后给我发一张她累到趴在桌上直接睡着的照片让我不要担心？

还是明确的告诉我，现在秦莉在他身边，让我认清现实？

如果是前者，那我此时应该对他抱有感激，如果是后者，那我应该是愤怒。

而徐远这厮可恨就可恨在，他就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没有留言。所以我实在无法拿捏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权衡片刻，还是选择用感激的口吻回复他，毕竟大家都是场面人，不能失了得体。

我回他道：有劳徐总照顾好她，不胜感激。

徐远秒回道：刘总放心，定当竭尽所能。

我tm……隔着屏幕，我都能看到徐远此时得意的表情。就好像我送秦莉上飞机之后开车回来的路上一毛一样。

出来混，果然迟早是要还的。

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复心绪，我放下手机，倒头睡觉。

这个晚上注定我是睡不好的，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梦，但这些梦都不是很清晰。当我早上被手机闹钟叫醒的时候，除了确定自己梦到了秦莉，其他具体内容一个都记不住。

……

今天周三，依旧忙碌。

今天的工作主要都跟聂雷有关。

一个是关于泰安集团的项目，聂雷这边已经跟一家第三方做室内定位导航的公司确认了合作。方案什么的，这两周他已经跟方舒扬都谈好了。

这也就意味着，后续工作，我这边跟沈毅诚都可以抽身不用怎么管了。

只要定期听取汇报，开两个会就可以。

比如今天就是，早上聂雷就把我拉到会议室，跟这家叫辉宇科技的业务负责人钱志昂，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

主要议题就是关于泰安集团相关软件的开发需求，以及在武汉那个试点商场的硬件需求，基于现有商场的建筑图纸做的初步测算，以及对应的价格和后续安装安排等等细节。

用他们软件行业的话来说，这个项目已经是正式kick off（正式开始）了。因为合同聂雷已经在昨天跟他们签好了。

虽然他们之前的沟通邮件都有抄送给我，我也知道这些事情，但如今看到已经坐在我面前，正式探讨项目计划的几人，我也不得不感叹聂雷这效率着实是高。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泰安那边合同还有预付款之类的动作也异常爽快，甚至快得都不像他们这么大体量的上市公司应该有的节奏。

而且泰安那边主张这个项目所有的账都从我们这里走。

这种操作对于泰安来说有点不合算，因为我们是拿着泰安给我们的钱，去付给这个辉宇科技。而泰安给我们钱的时候，我们开了一张发票交了一遍税，等我们付钱给辉宇科技的时候，他们还要给我们开发票，再交一遍税。

等于泰安为了这个事情，交了两遍税了。这完全是多出来的事情。

所以一般对于这种情况，我都会建议客户直接跟第三方签合同。这样他们比较合算。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聂雷的解释是，方舒扬说，这是他们老板的意思，直接由我们一家全部负责。不管是项目管理还是费用。他们只找我们，这样也方便他们管理。

至于多出来的这点税收……

聂雷跟我提过一嘴，“方舒扬明确告诉我，让我们不要这么谨小慎微。之前预估的价格，可以不含税。”

换言之就是，我们这边报价100万，税收6个点的话，理论上我们可以报106万（这是为了好算一点，实际不是简单加6万）。

而我们跟辉宇科技谈的则是含税价。也就是说，我们能从税收上多赚个几万块钱。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方舒扬接到老板的授意，让我们多赚一点。

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个事情，到底是方舒扬为了缓和他跟聂雷之间的矛盾，在自己职权范围内，给聂雷一点方便而有意为之呢；还是真如方舒扬所说，是他的老板授意，让我们多赚个几万块钱差价。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但他们此举……真的有点让我莫名其妙。

下午的时候，我终于接到了Lucy老公，姜洋的电话。

电话里，姜洋虽然语调平稳，隐隐还是透出了一些激动和兴奋，“刘畅，我这边内部调岗已经完了。”

我笑着恭维道：“哟！那真是恭喜姜哥了！”

客气了两句，姜洋进入正题道：“这几天相关的工作我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准备把答应你的项目需求发给你。第一个就是预算30万，大概会邀请100个左右的客户参加的答谢会。时间是在差不多两个月之后……场地的话，我们自己去谈，费用也会单独付……”

听了姜洋的介绍，我了解到，这个项目其实没什么新鲜，无非就是找100来个人过来吃吃喝喝看看表演。

唯一的亮点，就是会由他的领导出面邀请电视台的某知名主持人，还有上海滑稽剧团的一位知名滑稽表演艺术家来现场助阵。

甚至这两位的费用他领导都已经谈好了，因为是领导的老朋友了，所以说实话，价钱都不贵，一个5万一个8万。这笔钱不算在刚刚说的30万的预算里。

对于这两笔钱，姜洋特地关照道：“这个钱，你们到时候务必准备现金给到这两位……”

懂了，这钱对那俩人来说，算是额外收入，让他们开票肯定是不要想了。所以只能我们这里的财务巧立名目自行消化。这事儿怎么说呢，也算是一种潜规则，名嘴名人想要出来走穴捞金。这种事情一般正常情况下都会由经纪公司出面，我们跟经纪公司结算。付多少钱，拿多少发票。

但姜洋这个项目，人家是以私人名义来的。所以这个劳务费就只能由我们这边直接跟他们个人结算。

姜洋不可能直接让他单位的财务把钱转给人家，所以只能把这事儿推到我们头上。于是乎，我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等到时候把这个问题甩给我们财务。

说完这些，我问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姜哥，这项目要不要比稿？或者说要不要我去多找几个抬头来一起围标？”

姜洋笑呵呵答道：“不用了，这事情我已经搞定了，这次就你们一家。”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当然求之不得。

思索片刻，我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姜哥，小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洋愣了愣，疑惑道：“有事说呗。”

我斟酌道：“就是……Lucy姐之前特地找我说，你这边的项目，得跟她报备情况……你看……”

姜洋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你完全可以跟我老婆照实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后续给回扣什么的，你直接给我老婆都行。”

“啊？”他这话让我有点惊诧，我惊讶于姜洋对他老婆大度和以及跟我说话直白，毕竟我刚刚他说的时候都还是挺含糊的，因为这种事情在电话里说了，万一被录音，我背后坑他一下，他是要进去的。

但姜洋丝毫不在乎，他笑着解释道：“刘畅你也别多想，我从我老婆这里已经了解过你了。我自认看人还挺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背后给人捅刀子的人。另外，我也不在乎把这点钱给我老婆。”

既然话都说开了，姜洋也不再顾忌地跟我直说道：“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有些事我也不瞒你……”

其实姜洋是个很顾家的人，他告诉我说，他之所以会想方设法挪窝，就是希望只拿小钱。虽说大钱他不是没拿过，但那个风险太大了。之前他不敢让老婆经手，就是怕万一东窗事发，会连累到他老婆。

现在换了地方，我又是他老婆信任的人，那自然无所谓让他老婆知道了。甚至如果我不说，他都会直接要求我把钱给他老婆。这样多少在面上，他能撇清关系。

我失笑道：“他是撇清了，但你老婆不就掉坑里了么？”

姜洋听了我这话，用极其不屑的语气答道：“我其实早就看不惯她现在的工作了，又忙又累，还没几个钱。还不如好好在家带孩子。我又不是养不起她。”

好吧，人家夫妻感情好得不得了。我感觉我就是自己舔着脸上去吃狗粮的。

又说了几句之后，姜洋让我等他的邮件，便挂了电话。

随后，我把聂雷叫来我办公室，顺理成章地，把这个电信的项目丢给他了。

聂雷听完我的介绍，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基本上就是送钱的，没什么技术难度。”

我笑着答道：“那既然如此，就控制好成本，这个客户是要回扣的。当然，也不多，就10个点。”30万的活就是3万，另外给演员和主持人的钱，不算在总标的内。

待收到姜洋的邮件，我直接在邮件里跟姜洋说清楚，之后这个项目，由聂雷全权负责，让他之后找聂雷对接就好。

对我甩手给聂雷这事儿，姜洋特地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应该是由我接手这个项目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