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来到客户公司,见到出来接我们的李总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大概率要往最坏的方向走了。
此时的李总已经没有了昨天项目结束后的意气风发,脸上挂着一夜没休息好的浮肿不说,看到我们之后也是满脸的尴尬。
在我压低声音问了他一句“情况怎么样”之后,他的眼神更是飘忽不定,一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样子。
看李总这般表现,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胜了。
来到会议室,发现里面有4个人。其中两位我见过,一位对方的徐副书记,另一位是他的秘书,另两位我没见过,但很快,就从李总的介绍中得知,这两位是他们公司的法务,年纪稍大的那位是法务负责人,另一位是法务助理。
听到对方这种身份,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则是强迫自己扯起嘴角礼貌地跟在场众人打了招呼。
作为会议的主持人,会议一开始,自然由李总发言,他说的也比较简单,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或者说废话。大意是感谢我们为这次活动的付出,给他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的发布会。领导们对于活动最终呈现的效果也是颇为满意。
乏善可陈的开场白说完,徐副书记很自然的接过话头:“李总说的很对,作为来自上海的团队,你们确实让我们见识到了什么叫专业,什么叫创新,什么叫创意。”
“徐书记客气了。”此时我接话道,“虽然最终活动的效果还算令人满意,但活动筹备过程中,我们也确实出了一些意外的状况。好在经过多方的协调和努力,我们也算不辱使命,交了一份算是勉强及格的答卷。”
徐副书记摆了摆手道:“小刘总你也不用过谦,我们讲究的是实事求是嘛。该表扬的还是要表扬,该称赞的还是要称赞的嘛。”说到这里,徐副书记话锋一转道,“既然你提到了活动筹备过程中出了一些意外状况。今天正好我们公司法务部门的同事也在,那我们就针对这个意外状况,探讨探讨?”
看着徐副书记驾轻就熟地打着官腔,我心里说了句,肉戏来了,脸上则是堆着笑说道:“徐书记说笑了,怎么能说得上是探讨呢?我们今天来,就是负荆请罪的,该认的错我们肯定会老老实实的认,我这里就指望您,还有两位法务部的同事,能看在刚刚李总和徐书记的这两番夸赞的面子上,打得轻一点。”
那位年纪稍大的向姓法务负责人适时地接过话头道:“刘总说笑了,正如徐书记所言。今天坐在这里,我们确实是抱着跟贵方探讨,或者说商量的目的来的。”稍事停顿,就听这个向法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是学法律的,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责任该怎么划分,由谁来承担,原则上说,最终是由公安和检查机关认定的。我们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肯定不是要分个是非对错,而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想要跟贵司商量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闻言,我态度诚恳地说道:“向法务所言甚是,但就我所知,之前的事故已经得到了妥善处理,贵司受伤员工的医疗救治费用,乃至后续的康复费用,也已经由事故的第一责任方,也就是篷房供应商承诺来承担了。当然了,我这么说不是要推卸我们监管不力的责任。”说着,我看了看李总道,“来之前我也跟李总私下沟通过,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我司也愿意给贵司的受伤员工出一笔慰问费,聊表心意。有这回事吧李总?”
“啊!对,刘总之前跟我提过。”李总颇为尴尬地应了一句道。
把视线挪回向法务的身上,我继续装傻道:“回到刚才向法务说的,‘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想要跟贵司商量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那现在活动已经顺利结束了,我就不清楚现在还需要什么解决方案?是我们在事故发生伊始的处置和补救工作做的不及时不到位,造成了贵司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财产损失?还是活动进行期间,我们有什么地方没做到位,出现了什么纰漏,导致有参与活动的嘉宾对你们进行了投诉?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您及时告诉我们,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脱。”
待我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些,向法务脸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回答我道:“刘总误会了,并没有出现您说的财产损失,或者嘉宾投诉的情况。”
话音刚落,我立刻接口道:“那我们要探讨什么解决方案?还有什么跟我们有关的问题没有解决?”
可能是见我有些激动,李总此时出声说道:“刘总,您先别着急。”
不等我开口,在一边看了半天戏的徐副书记笑呵呵地出声说道:“刘总,是这样的。昨天晚上网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我们这场活动事故的视频,不知道你清楚吗?”
听到徐副书记直白地问出这么个问题,我看了一眼在一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李总,斟酌片刻后,还是坦诚道:“略有耳闻。”
听我这么一说,徐副书记脸上笑容更胜道:“既然你清楚,那想必你应该多少也了解到了现在的舆论风向吧?”不等我回答,徐副书记立刻收起笑容,满脸惆怅地叹了口气道:“现在网上几乎是一边倒的骂声,而且不仅是网上,市里也因为这个事情非常恼怒。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我们的钱书记(一把手)还在市府挨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