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秦莉陪我到张医生这里做治疗。
因为昨天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原本张医生是想在今天对我采用催眠治疗的,照他的说法,我内心的恐惧现在已经因为外因进一步被放大了,所以为了避免我的主观逃避,他考虑采取催眠疗法,让我从潜意识的层面接受这个现实。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逃避的意思。或者说,即使有逃避,那也是之前有,现如今,我反而没有任何逃避的意思,甚至还想着什么时候找楚佳赟看看我的情况是不是已经有所改观呢。
当我把在家时候自己的推测跟张医生说了之后,他沉吟片刻后,也认为不排除这种因祸得福的可能性,但不论如何,这种情况现在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怎么样还是要试过才知道。
反复确认我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之后,张医生自然也就放弃了对我进行催眠治疗的想法,转而和之前一样,用谈话的方式进行治疗。
完成了今天的咨询,当我和张医生出来之后,秦莉一脸焦急地上前询问情况。
张医生笑道:“放心,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要好很多。可能经过昨天这么一下,有点拨乱反正的意思。”
听到张医生这么说,秦莉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告别了张医生,今天晚上难得有空,所以之后我和秦莉回了趟我父母家,顺便蹭了一顿饭。顺便也跟我爸聊了一聊最近他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知识付费事业。
不聊不知道,一聊才发现,他竟然计划五一后面几天,也就是二哥办完婚礼之后,就跟季老师的团队去一趟敦煌。
尼玛,公费旅游啊这是。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二哥五一的时候要结婚了?!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对啊,过年的时候不是说好让我做伴郎,秦莉当伴娘的吗?怎么还有半个月就要办婚礼了,这事儿就没下文了呢?
不及我多想,我爸就问我道:“你们之前不是聊过要给季老师运作学校的短视频账号吗?现在弄怎么样了?这次去敦煌,你们会不会派团队一起?”
想了想,我坦言道:“实话实说,这些不来钱的项目,一般都是陈依依在负责,我都没怎么过问。至于去敦煌的事儿……我还没听说过。至于会不会派人去敦煌,这事儿得看她的决定,如果你现在要我说,原则上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派人去敦煌的费用……”
“你这小子,怎么一心就跌钱眼里了?!”不等我说完,我爸就直接数落了我一句,随即,他便开始吹胡子瞪眼地跟我讲了一堆做事不能只向钱看,更要向前看的大道理。
听了能有3-4分钟,我实在没忍住打断他道:“停停停,刘老师,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作为一个退休工人,你在家什么事儿都不干就有退休工资。但我呢?我的员工呢?”
看着他依旧恨铁不成钢想要继续数落我的样子,我有些不爽地敲了敲桌子道:“不是,爸,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当了老板,我就和你们这些退休工人一样,在家里躺着每个月到日子就能有钱进账了?可以单凭兴趣做事儿了?”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你现在有退休工资保底,年富力强的情况下,当然可以选择做任何你喜欢的事,甚至可以不计报酬只凭兴趣,但我可以吗?我公司现在三十多个员工,哪个不是指着我吃饭、付房租、供房贷、供车贷?每个月工资、房租这些花销,是只凭向前看就能变出来的?作为老板,我如果不把有限的精力放在那些能来钱的项目上,而是放在这些只赚吆喝,短期甚至可预见的将来都不产生实际价值的项目上,那我做这个公司的意义是什么?单纯为了理想、为了诗和远方而设立的慈善机构吗?”
顿了顿,我接着说道:“再说说你这‘派团队’三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3-5天的行程,一个人机票住宿,吃喝拉撒外加劳务费,算个2-3万不过分吧?你们这情况要保证素材质量的话,至少得去两个人,再加上回来之后的后期剪辑、运营所需要的人工成本,这么一个来回,公司可能就要支付6-7万的费用。这个项目短期内显然是无法让这笔钱回本的……别扯什么以后总会把这钱赚回来的这种话,我就说眼门前这点费用,我是不是立刻马上就要付?所以这笔支出,我当下就要从其他地方挪出钱来填了,如果没有其他挣钱的项目,请问我哪里来钱往里填?爸,不是我跟你抬杠,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这里,我就感觉秦莉在边上拉了拉我的衣角,于是我呼出一口气,语气放软,带着无奈对我爸说道:“爸,你说的我都懂,但现实就是这样,我压力其实很大的。你说去敦煌,你以为我不想去吗?这么多年听你嘴上说,看你的那些书,我也很向往能去亲眼看一次。但现实就是这样,没有经济基础,我拿什么谈理想,谈诗和远方?眼下我的公司就这么点体量,我能让陈依依这个分管内容的副总,分出精力去负责这些事,已经是现阶段我作为公司老板,可以做出的最大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