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目光,裴皎然虚睇李休璟,“我们该回去和贺谅他们汇合了。”
月下,李休璟带着裴皎然绕开那片流沙地,瞧瞧从小路撤回。一路追赶他们的靳押官,只见前方火光熠熠,心下疑虑之际,又策马追了过去。
结果马陷人落。他想要呼救,可是身后身前皆空无一人。对准他的唯有冷锐箭矢。
靳押官冷哂一声。
想他戎马半生,最终居然死于一帮匪徒箭下。望了眼头顶冷月,他缓慢举起了手中长枪。
就算死也得杀匪。
此时两人同乘一骑,赶到了与贺谅他们约定汇合的地方。那帮悬泉的镇兵,已经被贺谅他们缴了兵器,捆成一团,又拿布团塞了嘴。
“大将,人都在这。”贺谅上前道。
扫了眼各个垂头丧气的镇兵,李休璟叹了口气。
他并不想对这些人动手。他们都曾为守好脚下这片土地,流过血,拼过命。若是自己因高宾一人之故,便将他们所有人都斩了。此后在军中便无立足之地,尽管贺谅他们明面上不会有意见,可暗里多少也会与他生隙。
“我有话要问他们。贺谅,把布拿掉。”
贺谅依言带人上前,拿走塞在几人嘴里的布团。
“刺史饶命啊。我等皆是被高宾蒙骗才会对您出手啊。”其中一人道。
闻言李休璟并不答。他清楚这些人与高宾并无多少利益牵扯,更多的是服从军令。而高宾许给他们的是军功授勋。
“我知道。”李休璟走向几人,垂眼看着他们,“方才所为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想要将功折罪,还得看你们表现。”
那人闻言忙道:“刺史请说。我等愿意为您效劳。”
裴皎然在旁静静看着,唇梢微挑。眼中露了几分同情。
河西其他州,皆奉独孤忱为主。而瓜州因是李休璟执掌的缘故,他与独孤忱之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亲厚,但也没有交恶,却只能游离于圈外。
他身旁的副将冯元显,虽然是一起过过命的兄弟,自然可信,但也不能全信。毕竟人心难测,再有人许给高官厚禄的情况下,他未必不会叛变。而且冯元显底下那些兵,大多数情况不明,无法保证有无被外力渗透。
至于贺谅,是李休璟的亲卫首领。二人关系匪浅,而且也深得他信任。管着的那些亲卫也是精挑细选出来,背景清晰明了,内部也整肃的不错。这些人没什么可挑剔,毕竟李休璟死了,他们也会被作为余孽遭到清洗。
眼下的李休璟,如同孤舟。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冷箭的突袭而殒命。
“带我们回悬泉镇。”李休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