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巨珰所言甚是。”九郎躬身道。
说话的正是遇刺,本该在家养伤的张让。
“贾相公,那李休璟的确是从神策出来的人。虽然他算不上听话,但是裴皎然说得没错这样的人最好能握在手里。”张让屈指轻叩着案几,声调慵懒,“既然他任期将至,你就多费费心思,看他适合按在何处。”
“巨珰放心,此事我会留意的。”
裴皎然沿着尚书省廊庑离开,走到兵部公房前顿步。她记得前世李休璟在被任置几年后在家族的周旋下,入长安任兵部尚书。从她的角度看,他似乎不喜欢在中枢与人勾心斗角。
那么如果他被贾公闾调任回京,极有可能会被安排进神策军。只有如此他们才能更好的掌控他。
可神策军真的是个好地方么?若跟着刘中尉征讨也就罢了,若是在田中尉那边,以他的性子多半讨不到好处。
迎着灼热的夏风,裴皎然叹了口气。她担心他做什么。她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彻底困于局中。
局中迷雾重叠,不知何时才能悉数翻盘。
从御史台的马院牵马离开皇城。裴皎然并没有着急回去,反倒是城中闲逛。
路过玄都观前,忽然看见御史台两个庶仆抬着一口棺材往里走。棺材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学子。
翻身下马,裴皎然立于原地。等着棺材被抬进玄都观,她才不紧不慢地跟了进去。在一旁远远看着。
从玄都观道士和庶仆的交谈中得知,原来姚侍御和玄都观的清虚道长是至交。清虚怜其孤寡,无人送葬,特意遣人去宅前侯着。把姚侍御的尸首送到这,为他设水陆道场,送其往生。
至于那几个学子,在长安备考的。都是姚侍御的邻居,平日里就时常去他家中借书。而姚侍御乐善好施,平日里知晓学子们有什么头疼脑热,却因捉襟见肘,无法请医治病时。会从直接微薄俸禄中出钱,替他们请大夫看病。
如今姚侍御突然病亡,几位学子感念其恩德。愿以家人的身份扶棺相送,以报其慷慨解囊之恩。
看着学子们依次上前上香。然后其中一人跪在灵前,答谢诸位来上香吊唁者。御史台的流外官也相继出现,但是并不见崔台主和其他人。
轻哂一声,裴皎然施然走了出去。在灵前作揖三下,置香入炉。
“事毕后,回去好好温习书本。不要辜负了姚侍御对你们的一番期望。”裴皎然冁然莞尔。
她知道姚侍御宽待这些学子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对朝局失望下,希望能有一批赤忱的年轻人投入此中,去挽救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多谢女郎,我等自不会辜负姚侍御的期望。”那人朝她拱手施礼。
点点头,裴皎然含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