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然轻笑执白,“有破绽者先输。”
伴着雷声,黑白相互绞杀着。
“陛下,王相公在外求见。”
闻言魏帝道:“没看到朕在下棋么?让他在外侯着就是。再去御厨给他传几样吃食。”
内侍应命离开。裴皎然看了眼魏帝,唇梢挑起。
雨愈下愈烈,棋局上黑白二子仍旧焦灼在一块。
“你这手棋到底谁教你的。怎么处处毫不留情,也不给人退路。”魏帝皱眉,语气颇为不满。
“下棋不敢如此么?陛下若是不想在下这局棋,大可以掀了棋盘。”裴皎然很是无谓地一笑,“不过掀了棋盘可就输了。”
觑她一眼,魏帝冷哼。
“你这清嘉二字,可是出自重湖叠巘清嘉?”魏帝落子问了句。
“正是。”
“人常道品行高洁者当如月。可朕怎么瞧你也担不上品行高洁。”魏帝目露嫌弃,“反倒像那青乌。”
接受了魏帝的批判,裴皎然道:“臣若是做君子,便做不得朝臣。要做朝臣岂能是风光霁月之辈?”
似乎是被她的话所噎,魏帝狠狠瞪了她一眼。手中黑子之势也越烈, 且锐不可当。白棋虽然奋力抵抗,但大势已去,最终落败。
“去把王玙唤进来,让他看看这局棋该如何走。”魏帝沉声道。
内侍应喏,又去外间唤了王玙进来。
今日王玙未着襕袍,一身绛湖色圆领窄袖袍,玉冠束发。朝魏帝拱手施礼,面上却无笑意,露出一副严肃做派来,显得人十分刚正。
见王玙入内,裴皎然自觉地起身让出位置来。自己则侍立与一旁。
君臣二人述说着棋道义理,引经据典。颇为快哉。
“裴侍郎也是棋道高手。可惜有些过于惜子,将原本利于你的局面悉数打破。”王玙指了一处道:“这几处曲径通幽,勾连迂回,若是能一直如此,倒也不至于让中盘失利,之后又致收官失地。”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年轻人还是得多磨练磨练。裴侍郎以后还是不要夸自己棋艺高超,免得惹人笑话。”魏帝插言道。
一旁裴皎然听着,内心冷笑。不是你把推到户部侍郎的位置上,怎么如今又嫌我行事不够光风霁月?
“陛下所言极是,的确是臣过誉。不过这几处是臣的确深思熟虑过的,亦颇为喜欢。可惜到底是臣棋力不怠,徒惹陛下笑话。”裴皎然躬身,“还望陛下多多指教一二。”
“朕可不敢指教你。况且王相公说你这棋下的不是不好,而是不该如此惜子。你瞧瞧原本这大好局势,却被你弄成这模样。”魏帝拉着脸训诫她。
“臣知有错。”裴皎然从善如流。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还有以后没事别去神策公廨,成何体统。要寻人自个去李司空家里去。”
闻言裴皎然一愣,垂首叠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