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羲此时已经看完了奏疏,讶然一寸寸浮于他眼中,“上佳之作,文采斐然。但是却又胆大悖逆,全然不考虑后果如何。”
“她这是想逼朕,让她出任同州刺史。新令的实施总得先试在推。可是她也不想想,这么做其他人会不会放过她。”魏帝失笑道。
“陛下,臣倒是觉得可以让裴侍郎去试试看。她的条理清晰,且一针见血。要是此政令在同州可以推行成功,其他州府县廨也会竞相效仿。如此中枢也能掌握各州实情。”
“看样子,你也希望这条蛟龙出去搅弄风云。”
岑羲闻言一笑。
此时神策军的校场内,李休璟正在检阅右神策军的操练情况。头顶的夏阳烤的人,大汗淋漓。他解了外裳,露出里面的半臂。幞头上的红抹额在风中微晃着。
自从他从同州回来以后,魏帝就再也没下过任何要他出征的敕令。却仍旧每天让他操练右神策军,随时出发。感受着校场上一众将士目中流露出的杀伐之意,他知道他们渴望饮血来建功立业。他又何尝不是呢?多年的冷置让他更加沉稳,却也更迫不及待地在朝中站稳脚跟。
不知不觉,他忽然想到了裴皎然。
那双无情无味的眼睛下,对权力极致的渴望。
“将军,大家伙已经训练了两个时辰。天气热要不要歇一会在练?”冯元显的声音拉回来他的思绪。
李休璟颔首。
冯元显与贺谅二人将军令传达了下去。
见军士们都去歇息,李休璟则走到一侧的廊庑下坐下。解了扣子,打着便面汲取凉意。
“将军吃口瓜。刚从井里捞出来的,沁凉得很。”冯元显递了瓜给他,见他不接。只得道:“碧扉娘子已经被裴家人接走。您怕是只能另外写信给裴侍郎了。”
闻言李休璟抬头剜他一眼,接过瓜狠狠咬下一口,入口果真沁凉甘甜。
“将军你这样子,实在太像闺中怨妇。裴侍郎怕是不喜欢您这模样。”冯元显不忘补了一句。
他话刚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爆栗。等他回过神,李休璟已经起身走了老远。
见状冯元显大喊,“将军您跑什么?我又没说错。”
“囔什么?我去上个茅厕罢了,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