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判度支,看上去权力极大。实际上却是极容易得罪人的活计。稍有不慎,就会上下得罪。如今河朔又是那般情况,江淮的漕运又被蔡希烈堵了。户部切切实实地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裴尚书,几位相公请您去一趟政事堂。”
听得庶仆的声音,裴皎然应了句。转头看向武绫迦,“绫珈,你替我走一趟御史台。把这个东西给元彦冲。”
看着递到手中的信笺,武绫迦允首。
政事堂内还是昨日的光景,但气氛却比昨日沉闷。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裴皎然敛衣一拜,借机睇目四周。
今日的政事堂多了张让,还有枢密使。贾公闾身后的屏风后,似乎还藏了一人。
“裴尚书,昨夜张某已让内府局清点过内库的钱物。此前延资库因左藏空虚,就问内库讨了笔钱来充作军费。”张让看着她,面露难色,“这一打起仗来军费上的开支就是无底洞,宫中那么多人还得养着。眼下内库也无余钱可用。”
延资库使瞥她一眼,叹道:“是啊。延资库是备边之用。河西的独孤节帅不久前递了折子。说是吐蕃趁着河朔反叛,滋扰了敦煌好几次,如今也等着钱来修兵器甲仗。你们户部眼下又没钱,这不只能向内库求助了。”
“夏侯相公,您说错了。这户部不是我们户部,而是天下的户部。”裴皎然抬首,视线越过贾公闾落在那座屏风上。
贾公闾一叹,“裴尚书,你如今是户部尚书判度支。左藏这个情况,你不能拿出更好的主意来?”
听着几人的话,裴皎然不禁冷哂。这些人今天的话,摆明就是在告诉她内库没钱。即使是有钱,那也不会给户部。可户部真的是没钱么?
“诸位相公,张巨珰。下官的主意是将诸道进奉划入户部。由户部核算后,每月定额支给内库。延资库的备边钱,也可以转由户部来出。”裴皎然一笑,无视两旁枢密使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继续道:“这样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些。”
“荒谬。诸道还有京城诸司的进奉,本就是献给天子的礼物。而左藏之资,则源自于两税。”汪枢密使斥道。
偏首迎上汪姓枢密使的目光,裴皎然冷声道:“是,左藏之资倚仗两税不假。但是一方盈,则有一方损。下官查阅这些年的账册,发现只要进奉入内库的钱超过一定量,左藏之资便会不减少。臣倒是想问问,去年为何会有度支官员高价从内侍手中购买锦缎?”
见诸臣不语,裴皎然偏首看向一旁的工部尚书。
“还有四年前工部替陛下修缮大角观,从户部支了六百万钱。这笔钱的回残未见。裴某想问问卢尚书,这笔钱用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