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劳累,加上又伤得重。李休璟基本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连带着剩余神策军的心也跟着飘忽不定。
他们是跟着李休璟出征。眼下主心骨生死未卜,而他们前途更是迷茫一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寒凉的秋风送来了前线的急报。
户部的公房内。裴皎然倚着凭几,案上煮着一壶茶,而她手里正端着从清苑来的信。
信上简述了眼下的情况。之前李休璟身受重伤而且病得厉害,如今虽然大有好转,但是精气神明显比以往差了许多。
叹了口气,裴皎然把信笺揉成团投进了熏炉里。看着信笺一点点化作灰烬,她眼中浮起晦涩。
她知道李休璟的病因在何处。还是无法接受因为立场不同,就被中枢视作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更多的是替那些服从军令,为国效力的神策军士,感到不值。
攒眉想了一下,裴皎然提笔写起回信。
户部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更不可能撇下户部一堆事,跑去定州,将李休璟从深渊中拉出来。人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学会自救。
“宣武北伐终失利,安石履计挫其心。病笃夜夜盼九锡,仍遭谢家频施计。”
四句诗现于纸上。
看着那四句诗,裴皎然翻出自己的私章印在上面。
分身乏术,她无暇顾及李休璟。只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走出困境。
写好信,裴皎然起身踱步到窗前。唤来庶仆将信笺送往驿站,快马送去清苑。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裴皎然才起身离开户部。
冬已近,再加上连月的战事。太极宫皆笼罩在一层死气沉沉中。
刚走到承天门街上,一庶仆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说是政事堂紧急议事,请她去一趟。
一到政事堂,朝廷里一大半紫绯袍,带宰相加衔的官员都在。
目光在屋内度量一圈,裴皎然快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敛衣坐下。
身旁的兵部尚书扯了扯她袖子,压低声音道:“裴尚书,情况不太好啊。听说蔡希烈已经拿下了襄城,正准备向洛阳开拔。如今又不少从洛阳逃来的百姓,涌进长安城。”他从兜里翻了把黄豆出来,“唉,陛下已经发敕令泾原兵火速前往前线支援。约摸这两日就得到了。”
听完兵部尚书的话,裴皎然揉了揉额角。
又加了一道兵马,意味着左藏又会多一笔压力。
虽然她揽了盐铁利入左藏,但是在战局是未知数的情况下。她也无法保证,左藏的财赋是否能源源不断。
“人都到齐了吧?”贾公闾的声音至上首传来。
殿中御史火速清点了人数,“各司主官都在。”
“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