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督促晨起的号角中睁眼。裴皎然甫一察觉到自己身上还压了一条腿,抬手默默地把李休璟的腿从她身上挪开,缓缓起身。可对方似乎对此察觉,抬腿勾住她腰肢,伸臂将她揽入怀中。
被迫俯趴在李休璟胸膛上,裴皎然抬首怒视着他。然而他仍旧双眼紧闭,似乎现在的举动只是梦中之举而已。
察觉到某处细微的变化。裴皎然牵唇,稍稍挪动了身躯。膝盖不偏不倚,刚好从其上划过。
在她的动作下,李休璟身子明显一颤。极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睡眼。
“玄胤,你醒了?”裴皎然笑眯眯地道。
闻言李休璟点头,亦松开了她。她方得以从他的桎梏中脱身。
目光凝在裴皎然身上。李休璟直勾勾地盯着她领口倾泻出的玉色流光,咽了咽口水,继而别首。
不行。
大白天的,不能做出那种事。
“玄胤,你是不是没睡好?”裴皎然轻笑一声,“莫不是这床太挤?以至于你睡不着?”
连着三问落下,李休璟顶着乌青眼圈默默下床去屏风后洗漱。
掬水声入耳,裴皎然面露肃色,“要不然我还是回金吾卫那边吧。总不能在营帐里再安一张床。”
掬水声一顿,屏风后有目光扫了过来。裴皎然立刻止了话题,一脸温和地笑着。在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之后,愤而掀帘离开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手撑着下巴,裴皎然双眸微眯。在李休璟端来朝食之前,她已经穿戴整齐。
“刚来的消息。独孤峻的使者,昨夜抵达了秦怀义的营垒。看样子长安的物资也所剩无几了。”李休璟在她面前坐下,袖子挽到手肘上。
“算算日子,船应该快到东渭桥了。”目光顺着李休璟显露青筋的手背,一直游移到他前臂,入目仍旧是蜿蜒凸起的青筋。裴皎然弯了弯唇,温声道:“我这次来是因为我自请出任盐铁转运使。”
闻言李休璟道:“只要镇海那边准备的充分,路上且无人劫船的话。东西应该能毫发无损地运到东渭桥。可眼下长安那边会不会有动作,就不好说了。”
听着李休璟的话,裴皎然看向摆在一旁的舆图。她来之前大致地估算了一下,这次可能会造成的亏损情况。按照如今漕运附近各州县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亏损。
不过么……要是独孤峻那边掺和进来就不好说了。
现在长安城的兵力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万人。而城中接近十万户百姓的口粮,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两者加起来,即使长安府库再有钱,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毕竟事情难在粮食无法运抵长安,那些留在长安的士族仗着手中有屯粮,借机和独孤峻谈起了条件。
想要他们给粮,就得拿出事权来和他们交换。很明显独孤峻不愿意被他们胁迫,但是想着新朝即立,还得靠着这些人来维持运转。只能一面和他们斡旋,一面把目光放到东渭桥。
控住了东渭桥,朝廷便再难有赢面。
“渭桥仓无余粮,长安城也物资短缺。镇海那批粮自然是香饽饽。”裴皎然屈指叩着案几,“我只盼那镇海节帅聪明些。走官道,路上也太平不少。”
朝廷自顾不暇,难保那些之前溃败逃窜的叛军,不会借此机会盘踞山头做流寇。时不时滋扰州县和漕运。
“怕是要你多费心思替我谋划了。”李休璟笑道。
“我本来就不打算把这批粮给奉天。张让吞了我四万石粮食,这十万石我为何不能纳入左藏?”裴皎然挑唇轻哂,“你放心,这批粮我会完好无损地存入渭桥仓。”
门卫忽然传来军士的禀报声,“裴尚书,陆将军有急事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