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许久,迷雾下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队正目露不耐地瞪了眼身旁军士,“胡乱囔什么!大雾天的哪有敌人!”
被训斥的军士,垂首闭嘴。
半个时辰后,迷雾中又响起了鼓声。
可迷雾中除了鼓声外,再无动静。一连三四次下来,城头原本就紧张的士兵,心情更是糟糕无比。
雾浓。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更不可能贸然出击。
城头的队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雉堞上有提醒敌情的军号声传来。负责盯着城外动静的军士,急匆匆地跑下来汇报了情况。
队正闻言顿时不敢懈怠,急忙命人去和陛下汇报此事。自己则先指挥迎头一波敌人。
随着春阳渐升,晨雾也消弭殆尽。城下不远处,出现在叛军面前的是旗帜鲜明,列阵相对的神策军。
为首的将领,一身明光铠。他抬头露出兜鍪下目光锐利的风眸。正是李休璟。
李休璟伸手接过贺谅递来的弓矢。
扣弦松弦,接连三箭。三箭裹着风声,锐啸而去。
得知消息赶来的独孤峻,一来便瞧见首尾相衔的三支箭矢,至远处而来。“噗”三声闷响后,钉进了他身后的旗杆上。即使隔着百步距离,仍有穿杨之力。箭尾剧烈地颤抖着,木屑飞扬。闻得旗杆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阵春风拂过,“咔嚓”一声落下后,旗杆应声折断,向后倒去。
落在地上的旗帜,扬起一片尘土。
收了弓矢,李休璟扬首望向城头同样一身明光铠的独孤博,目光依然冷锐。此时,独孤博亦在看着他。
陇西李家和独孤家一样,亦是关陇世家的核心。李休璟的先祖当年出任过中枢要臣,其余族人也是行伍中的佼佼者。百年前在安氏的作乱中因祸得福,一跃成为关陇世家之首。而李休璟的祖父在接任陇西郡王后,曾数次领兵同吐蕃作战。其箭术更是一绝,以三箭定天山震慑吐蕃,后雪夜行军平吐谷浑之乱。而李休璟的父亲,也是一手好箭法。
没想到李休璟箭法,更胜于二人。忆起自己对李休璟的招揽无果,独孤峻眯了眯眼。
未等他开口。底下的神策军中擂鼓声如雷落,号角声不绝。千骑绝尘席卷而来,直接扑向城下。
城头上的烽薪飘摇。底下的神策军架起了攻城的云梯,顶着叛军的箭雨往上爬。
长安城至建立起,就修的颇为坚固。神策军的攻势再猛,一时也难以攻下来。瞅准了时机,独孤峻下令麾下的精兵出城应敌,自己则登城指挥。
城下鏖战不止。见叛军出城应战,李休璟迅速挥旗,改换了阵型。叛军一冲入阵中,阵型瞬变,将那一小股冲阵的骑兵吞没。
骑兵纵有速度的优势。可到底并非高坡俯冲而下,无非将速度拉到最快。一陷入阵地之中,神策弓手的陌刀毫不留情地看向了马腿。
失去马匹的骑兵,只能近身肉搏。步兵举起手中长槊,刺穿了叛军的身躯。
城墙内外飞矢不断,绞盘转动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神策军在李休璟的指挥下推出了车弩,四人合力推动着绞盘。以炮车为掩,车弩上所衔七箭齐发,奔向城头。
见势不妙,独孤峻鸣金勒令城外喋血的军士退入城中。
“陛下,探子传来消息。李休璟安于北路的守军最弱。据我们收到的消息,他把粮食藏在了那边。”一军士急匆匆地跑上城头,向独孤峻禀报道。
闻言独孤峻面露喜色,“快马去通知严令姚,让他带人去攻打周元洸,夺神策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