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没想到裴皎然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物什交给他,他眨了眨眼。手却忍不住去触摸那枚小小的金印。
她说金印是她的护身符,她又把金印交给他,便等同于将性命交到了他手中。如果说她所做的布局是谋略和胆识,那么交付金印,则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有了这份信任,他若是不能在政变之后投桃报李,就显得对不起人家。
这些年他虽然没单独领过兵,但是也跟着兄长在军营里摸爬打滚。知晓营里这些军士除了知兵事,对于权利也是颇为看重。可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权力,也仅仅是通过最简单的流血换来的。甚至有许多人,在掌权后会忘掉以前的手足间的信任,转而在交战中因为贪权而再三思量,最终做出错误的决断。致使将士们丧命在他们的权衡下。
但裴皎然不是,她愿意交付信任给他。光凭这点就远胜于他人。
霹雳一闪而过,“轰隆”的雷声,至外游入耳中。
“下雨了。”裴皎然喃喃道。
田子瞻接过话茬,“会雨过天晴的。”
他不知道裴皎然对这次发动政变到底有几分把握,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她。相信她能够看见他的赤诚之心。
裴皎然一笑,掀帘往外看去。因为雨势而起的薄雾中藏着迤逦起伏的山脉。看着那从青山,她眼中闪过哂意。
远处的谷道的埋伏着一队人马。他们披着蓑衣蛰伏在草丛里,望向那队在雨中缓行的队伍。带头的人是陈商,他是魏博军的副将,负责此次的伏杀行动。参与这次伏杀的,除了魏博军士的精锐,还有不少豪强蓄养的假子。众人虽是一副神色冷淡的模样,但目光都聚在那辆被拱卫在中间的马车上。
“这崔家怎么说来就不来。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看他以后怎么在河朔混下去。”陈商不忿地道。
“呵,谁不知道崔家可是世代有人在朝为官的。我们哪能和他家啊。要我说,他不来此也好,免得他背后捅刀。”这人的语气更是不满。
“他崔家吃俸禄,我们难道不吃?要我说啊这事都怪那个裴皎然。要不是她来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可不是。换个寻常官员,给他好处。届时在打发他走。这裴皎然一来,就滞留了一个月,天知道她是不是别有所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陈商眉头紧蹙,斥道:“有完没完。她既然不怕死要在河朔提出削兵改制。咱们就一刀杀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众人闻言配合的收了声。
陈商指了指中间那辆马车,“咱们这次目的就是杀了裴皎然。至于节帅么……暂且留他一命。”
“明白。”
似乎是对远处谷道上的目光有所察觉,裴皎然转头看向田子瞻。
“子瞻兄觉得,他们会对我们俩一块动手么?”裴皎然笑问道。
“应该会吧。毕竟我要是不死,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指不定还会反咬他们一口。”
“啧。”裴皎然眸中幽光流转,“子瞻兄要不然我们俩打个赌,看看他们会不会同时攻击我们俩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