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公,您可算回来了。”
裴皎然刚进门。一身青袍的鲁御史迎了上来,一脸忧心忡忡地道。
闻言裴皎然驻足,“怎么了?”
“下官有事禀报。”鲁御史睇目四周,压低了声音,“还望裴相公能移步他处。”
打量着鲁御史,裴皎然颔首,“正好我有事要寻你。”
“喏。”
进了屋,裴皎然甫一落座。正欲自己伸手倒茶,余光瞥见鲁御史左手果真如那金吾卫所说一般,六指只余五指。唇角不自觉微扬,然仍旧是从容地看着鲁御史。
“还是下官来吧。”鲁御史一笑,“下官给您煮茶。”
没有拒绝鲁御史的提议,裴皎然唇角噙笑看着他垂首煮茶。顺手拿起书案上的手实翻阅起来。
“鲁御史也是书香门第吧。五日后,节帅府会举行辩学。你愿意来么?”裴皎然舒眉看着鲁御史问道。
鲁御史动作一顿,“裴相公说笑,下官才疏学浅。此次辩学又事关朝廷面子,下官岂能去丢人。”
“那真是可惜了。”裴皎然惋惜地看了看鲁御史,遂低头继续看着手实。
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裴皎然。鲁御史从袖中取了一小瓷瓶,借着茶炉为挡,轻轻推开其上封口。细白的粉末落在了空茶盏中,他飞快地收好瓷瓶。盯着茶炉,不语。
“水沸了。”裴皎然忽地出声道。
“是下官疏忽。”鲁御史忙以绢帕覆于壶柄上,倾茶入盏。
香雾腾起,一盏茶成。
推了茶盏到裴皎然眼前,鲁御史道:“裴相公,您喝茶。下官慢慢给您禀报。”
“鲁御史,你这泡茶手艺不错。想来家中一定有人精于此道。不过么……”裴皎然端起茶盏,吹散雾气,于鼻尖轻嗅,“这杯子用错了,难免会失了味道。”
“怎会?这茶就是这样泡的。裴相公您要不要先尝尝看?说不定是您日理万机,所以记错了。”鲁御史沉声道。
闻言裴皎然一叹,“鲁御史既然不信。不如自己喝了这茶?喝完茶,我们再慢慢说你要禀报的事,如何?”
“这……”
“厨子做菜,出锅前都会自己先尝尝味道如何,以确保菜能入可口。倘若咸淡不适,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裴皎然面上笑盈盈,“鲁御史既然自告奋勇为我煮茶。即精于此道,为何不尝尝看,这茶是否能入口?”
“裴相公这茶只有您能喝!”鲁御史愤然起身,迈过案几。上前扯住裴皎然衣领,不由分说地就要把茶往她嘴里灌。
伸手握住鲁御史的腕骨,裴皎然手上忽地用力。在她的动作下,鲁御史抓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最终茶盏还是她泼了出去。
看着滋滋冒着烟且沾着的茶叶的地毯。裴皎然忽地笑了起来,看向鲁御史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来人。”裴皎然唤道。
她话音甫落,两名神策军冲了进来。以刀指着地上的鲁御史。
“此人谋害本官,即刻下州狱审问。”裴皎然神色疏漠地道。
“喏。”
神策军刚押着鲁御史离开。门口便又有脚步声传来。
“你来做什么?”裴皎然皱眉道。
“来瞧瞧你。毋行俭那边?”李休璟行至她身边坐下,见炉上尚沸着水,“不如我替你沏盏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