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羲看了眼裴皎然,重重地叹了口气。裴皎然哪里是不想入主中书省呢?她分明是不想和他们绑得深,甚至是想成为独一无二的中书令。自从她两年前归来后,不断地经营,用最合理的手段击溃敌人。继而以皇权赋予她的名义,不断提升她的政治清望。最终借用泾原军士完成她个人的权力跃迁。
他也非常明白。裴皎然并不在乎和他们之间的利益联盟是否牢靠。她甚至早先一步和皇权达成了交易,然后在暗地里汲取力量,默默发展。
叩桌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岑羲凝望着面前的裴皎然,“我们是不是该讨论讨论,如何对付贾公闾了呢?”
裴皎然看向岑羲,弯了弯唇。在武昌黎被贬以后和王玙死后,岑羲是最有能力抗衡贾公闾的。
随着中书令的空缺,各方都陷入了诡异的状态中,且都觊觎着这个位置。而张让更是利用这个机会彻底让枢密院脱离中枢,成为独立存在的衙署。这一举措让岑羲那些人产生了危机感,迫切地寻求与她之间的合作。
因此裴皎然面上笑意敛尽,语气淡漠地开了口,“贾公闾到底尚书是主官,哪有容易扳倒他呢?不过么晚辈略有思量,还请诸公斧正。贾公闾政治清望颇佳,我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府前门庭若市的模样。不过长安也不止他一人有政治清望,也不止他一人爱惜人才。可摒除偏见,不在乎门第寒庶,在行卷上广纳各处人才。其次如今长安刚复,各司衙署在人手上也紧缺。望诸位在考课上,也最好不要心存偏见,如此才能打压贾公闾的气焰。至于左藏和内库之间,某也会拼尽全力不让张让从我手中夺食。”
裴皎然深知贾公闾和这些人不同,是在于他知人善用。朝中出身寒门或庶人的官员,有一大部分是他一手举荐提拔,这样的恩惠通常都难以割舍。所以在武昌黎被贬后,他能迅速上位的原因。眼下她还不打算和贾公闾撕破脸皮,也不愿意去触碰中书令的权力。毕竟被世家扶持着上位,还不如图谋实利,专心致志地掌控好户部。
至于岑羲他们,太还是愿意和他们继续合作下去。政治立场的重要性,不在于时间的长短,而是在于这个立场,能够从中获得多少利益。说实话有岑羲在,她和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就会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一旦岑羲离开,这种平衡极有可能被打破。那个时候她就需要承受来自两方的打压。
如果她推想的没错。王国老会在这个时候扶持王家子弟进入中枢,形成和贾公闾分庭抗礼的形式,届时德高望重的会被踢出朝局,朝局的斗争再次陷入僵局。而她届时就得以其他名义留存于朝局中。
按照她的推想构画来,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则是明智之举。因为新上任的中书令势必成为各方的眼中钉,尤其是被扶持上去的。不过么,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推个世家出身的人上去,意味着皇权会忌惮他,而她要是借这个机会成为中书侍郎,日子多半过得颇为滋润。
寝食难安的也不是她,想想这个实在颇为满足她的恶趣味。
“这事情哪有裴相公说得那么轻巧。”崔邵皱眉,满眼都是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