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依太子所言。”魏帝看了眼张让,慢悠悠地道:“此次征讨浙东,便以李休璟为神策行营节度使,让右神策中护军为招讨宣慰使随军出征。传令中书省按制拟诏吧。”
话音落在耳际,裴皎然唇角微勾。
让李休璟出征的同时,又安排右神策中护军随行,摆明了就是要监视李休璟。不过此举才符合魏帝的往日作为。
帝王已经给了定论,这件事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只是中书省不在御前议会之列,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正当她沉思之际,魏帝已然开口谈起了此次科举定榜的事。闻言裴皎然拉回了思绪,安静听着魏帝的话。
政事堂呈交初榜,魏帝作为最终的定榜人并没有在此次提出他的意见。直接让政事堂照着名录发榜。
榜已定,今日诸事毕。
眼瞅着魏帝阖眼靠着凭几,张让颇有眼力劲地上前低声询问。
“陛下口谕,诸卿无事便各归衙署。”张让微笑着道。
众人听罢,各种拜别帝王。起身离开立政殿。
待众人走后,魏帝挥手示意张让也一块退下。大殿空荡,在雕梁画栋,朱柱玉宇的衬托下越显得御座上的君王身形寂寥。阳光轻而易举地透过窗上镂空纹样,映于地上。同样也将君王的身影拉长。那巨大狭长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遮挡地落在殿门之上。
他已经隐约察觉出裴皎然和李休璟之间的勾连。但是每当他想深究,这位年轻要臣的野心为何时,总会被重重迷雾包裹。诚然他是需要她的,需要她没有任何立场的身份,需要她的野心勃勃,需要她的谨小慎微。更希望她能永远站在皇权的立场上。比起其他人,她更符合他的执政理念。
如今的朝廷世家高门和寒门庶族仍旧是分庭抗礼,世家高门瞧不上科举入仕的寒门。崔氏、王家等人虽说在中枢暂且失了势,但终究是余力尚存。而李家作为一贯的军功派,即便有先人入过政事堂,可都是前事。随着李休璟加入北司,李家的身份越发微妙起来,内里几乎无可用之人,只有嫡子一人支撑门面。故此在一众世家眼中,李家也算不得自己人。
入北司,似乎是让李家摆脱窘境的唯一渠道。李家想要不沦为依附,只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功勋,重新开辟一条路出来。
思绪至此,魏帝叹了口气。他似乎着了裴皎然这貉子的道。举荐李休璟,本是裴皎然抛给李家的诚意。自己则成了她和李家达成联盟的棋子。
这貉子实在是惹人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