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惜自己是本能。而你和我说过孙策伤面,悲愤而亡。”李休璟用药膏在裴皎然伤口上抹匀后,掀眸看向她,“我尚能为你而爱护自己,所以也请你多爱护自己。”
闻言裴皎然神色平静地注视着李休璟。她当然爱惜自己的一切。只是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更何况孙策的死,又岂是因为在三国魏晋那个重仪容的时代里,单纯地因为伤面而发出“面如此,尚可复建功立事乎。”的感慨,最终悲愤而亡。
世人看到是这样,但深究却并非如此。此时此刻,她和孙策所走的路颇为相似,她的举措同样意味着会得罪很多人。她推行的新政是在救国,可亦埋下了隐患,对利益的触碰是在救时补漏,却意味着会遭人记恨。一个群体一旦掌握某种利益久了,任何势力的触碰,都等同于挑衅。就好似涉足一处繁花似锦之地,沉醉于此中,欲伸手摘花,却被藏于其中蛇虫狠狠地咬上一口,作为警告。
警告固然是有效的,但是并不足以让人就此退却。驱走毒蛇,采摘鲜花也并非不可。只是这些是有代价的。
无非和孙策一样,身陨此中。
“我自然爱惜自己。不过这个时候我即使离开长安,也不代表没有危险。”裴皎然手指点在李休璟唇上,神情温和却暗藏讥诮,“于我而言,只要身在此中哪一处都有危险。同样只有我自己能给自己安全感,旁人都不能。”
裴皎然的话清醒而理智,却仿佛是剥脱了情感的产物。一如她这人一样,一旦抛开了感情后,只剩下理智和果决。
冰凉的手指点在唇上,和不远处燃烧的噼啪作响的炭火形成了鲜明对比。不知是不是仆从一时疏忽,屋内的炭火燃得特别旺。撩的二人皆沁着细密汗珠,怀揣着情意的深邃眼眸和幽深黝黑的珠瞳相撞。烛火投影在纱幔上,光影明灭不定。廊庑上时不时有脚步声,然而幔下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屋内弥漫着荀令十里香的气息。
悄无声息地穿过帐幔间的缝隙,钻入衣襟中的缝隙,和他们躯壳亲密相触。遮掩了所有的阴私算计,之后巧妙地包裹着二人,和他们融为一体。
“好像没关窗。”裴皎然慢悠悠地道。
“别诓我。明明关了。”李休璟挪开了挡在自己唇上的手,深深吻了下去。
“嘉嘉。”李休璟低声唤了句。
耳鬓厮磨,热意流连。薄薄的衣裳承受不住力道的摧折,一寸寸萎顿在月色下。李休璟的吻移到了袒露在外的玉色上,裹挟着独有的侵略和占有意味。结实的胸膛抵着如玉般冰冷的脊背。
“那日我想对你说的是。嘉嘉,我想做你枕边人。”李休璟吻在了裴皎然颈侧。
在李休璟贪婪且蛮横的动作,裴皎然忍不住皱眉喟叹。只是这声音在静谧中反倒成了渴求爱意的表现。
察觉到裴皎然的细微变化,李休璟放轻了动作。他明白,她并不快活,可他亦是颇为难受。尽管攻城略池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可他还是想留下他的烙印,免得被遗忘。他想让裴皎然记得自己。
“不要忘了我。”李休璟忽地道了句。
随着李休璟的话音落下,戈矛再度屠戮到底。裴皎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并没有回答。
“嘉嘉,我心悦你。”李休璟的声音裹挟着浓浓的眷恋,他的声音如同春日煦风拂面,使人周身渐生暖意。
巫山云雨歇,裴皎然侧身朝里而躺。身旁的李休璟凑了过来,轻轻地揽她入怀。火热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对于他的动作,裴皎然没有抗拒,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怀中人是他心之所念,李休璟仍旧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