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好马,二人往茶摊走。
正在打盹的摊主听见动静,一脸不情愿地睁了眼。见是自家摊上来了客人,笑道:“两位大中午赶路也不容易。坐下来喝杯茶,要不要吃些什么?”
“来壶水,来两碗阳春面,再来份桂花鸡头米。”裴皎然忽地一笑,“你吃甜的么?”
“面就够了。”李休璟声音闷闷的。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摊主把二人要的食物都上齐了。又扯了张椅子,在二人旁边坐下。
“两位是来润州探亲的么?您二位可知道这润州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摊主试探性地询问道。
看到摊主眼中的担忧,李休璟和裴皎然对视一眼,遂道:“朝廷打了胜仗,桓锜已经被押解进京。您是有家人在润州?”
“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被桓锜抓去补了兵源。到现在都没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说着摊主抬手,用袖子抹泪,“若是活着回来就好,若是死了,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话落耳际,李休璟看了眼裴皎然。当日提议削兵后,各道都相继削兵。江淮诸道亦在此列。而桓锜举兵造反,为对抗朝廷的军队,少不得要征人入伍。
他正想着,却听见裴皎然接了话茬,“我们俩的确是要去润州探亲。不知大叔您儿子姓名,长相如何?我二人说不定还能代为寻找一二。”
“犬子叫邢泽。身高七尺有余,面上有颗黑痣。”摊主目露感激,“老朽多谢二位。”
闻言裴皎然一笑,“不必客气。反正我二人也正好要去润州。说来大叔您觉得朝廷要是推行漕改,怎么样?”
这问题问的突然,摊主连带着李休璟皆是一愣。
那摊主面露愧色,“能改自然是好。只是要改,也得确保都能落实。万一底下有人阳奉阴违呢?说到底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这日子能过下去就行,怎么会管其他的。只盼朝廷能够少收些税,让大家日子好过些。”
微笑听完摊主的话,二人的碗已见底。
“时候不早,我们还得赶路。今日多谢款待。”
说罢二人付完钱,上马疾驰而去。摊主嘟囔不要他们钱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一路纵马疾驰到了江边,江风拂面而来。
“你瞧,那便是扬州。”裴皎然抬首指向远处隐约可见模糊轮廓的润州城。
“润扬二州,一衣带水。昔年孙吴在此筑铁瓮城,而后此地又称南徐州。”顺着裴皎然所指的方向望去,“东晋苏峻叛乱。镇守扬州的郗鉴,提出静镇京口。控制江南水路的运粮道,以断叛军后勤的策略。平定叛乱后,又移淮南流民于此,赐衣粮田地。在他的精心谋划下,京口一跃成为江南重镇。亦为此后的北府军打下基础。”
“北府军?”裴皎然忽地一笑,“你还记得晋书索虏卷所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