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这局棋,他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玄净既然曾为桓锜奉养,之后又大肆为桓锜喊冤。妖言惑众,企图动摇社稷。”裴皎然微微一笑,“沈刺史觉不觉得这是个机会?”
闻言沈云舟垂首,他又不傻。话到此处他已经明白了玄净为何会畏罪自尽,是因为裴皎然和他说了什么。然而他低估了政客的冷血程度。他的死非但不能阻止屠刀落下,反而是在帮忙。
佛教的贪婪和跋扈,谁不知晓。只是他们也享受着这份利益分割。若非裴皎然故意不拨款,要以限佛寺为名来拨这笔钱,江淮谁愿意帮她这个忙?
裴皎然凝视着沈云舟,窥探到他眸中闪过的犹豫,唇边噙笑。从古至今,巫术到诸子百家,乃至庄子的圣人不言,以及汉宣帝的霸王道而杂之,哪一项不是朝廷立威的工具。所以说宗教只能作为依附政治的存在,而不能作为统治者存在,更不能让佛陀凌驾于朝廷上。
所以一旦佛寺的财富超过朝廷时,便会成为汲取财富的对象。
不过裴皎然也没打算对佛寺极尽打压。到底存在了上百年,总有其存在的意义。更何况魏帝也崇佛,还是得留几分面子。
“某已经派人去禅智寺。想来主持会给裴相公您一个交代。”沈云舟沉声道。
“是么?”裴皎然一哂,语气微冷,“玄净到底有罪。保不齐禅智寺就有他的余党,还是封寺吧。沈刺史,你怕入阿鼻,某却不怕。某会派人去禅智寺封寺,免得让逆贼逃了。”
见裴皎然态度坚决,又一副不打算让其插手此事过深的意思,沈云舟随即点头应诺。
待沈云舟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冯元显率领神策军来沈园领了太子的教,直奔禅智寺。以禅智寺窝藏逆犯为由,将香客赶走,并且将玄净的认罪书大声宣读后,贴于寺前。
方才还热闹的寺院,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送走香客返回的清梵,见渡能盘膝坐在池边青石上,缓步走了过去。
“师父,师兄他真的……”清梵欲言又止。
渡能反倒是微微一笑,“那是他的字,不会有错。你可知你师兄犯了何错?”
“弟子聆听师傅教诲!”清梵忙跪了下来。
渡能道:“你师兄错在以为人人都有慈悲心,而忽略了政客眼中的利益。你渡会师叔昔年也曾和她辩法,她所言于朝廷世人皆有慈悲心,独没有慈悲对佛门。她视佛门如巨蠹,恨不能毁之。”
“可我佛慈悲,布施济民,哪里没有做善事呢?那位裴相公是不是过于偏激。”清梵皱着眉,“我倒觉得,她对佛亦有慈悲。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施以这份慈悲。弟子倒是想和这位裴相公见见面,听听她的看法。”
闻言渡能不语。清梵的脾性他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他担心以清梵的聪慧,在面对裴皎然这般的政客时,未必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