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乖乖藏起来。”裴皎然莞尔曼丽,语调款柔,“不然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李休璟识趣地点点头。他知道裴皎然不喜张扬,突然这般阵仗的,多半是有事。
“张让对我不满,要联合淫祠来杀我。他们想要沈云舟动手。可他不笨,主动来找我报信。”裴皎然把刀还给李休璟,敛衣在窗边坐下,“我便想着将计就计,正好濠州这边进展的也不顺利。”
她方才就在想濠州政令被阻,是不是因为有盐院乃至张让在背后搞鬼。张让视她为眼中钉,想借着他人的手给她麻烦,她怎么能不回击呢?
“蔓草和碧扉已经顺利混了进去。濠州的梓华神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些。”
济民于灾年,且又有圣水予民。这两点已经让它拥有不少信众,再加上其庙宇位于河南与淮南交界处。按照周蔓草在信上的说法,也算得上一个三不管地带。
虽然河南无战事,但是此地自古乃四战之地,再加上一年前蔡希烈在此作乱,保不齐会有其余部藏匿其中。偏偏濠州又离它近,昔年魏武在青州废淫祠时,也见识过河南的民风彪悍。保不齐濠州也是如此。尤其是这种掺杂了宗教信仰的争斗,即便过程不如政治扼杀一样的残酷激烈,但依旧不容小觑。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韦皋居然没任何反应么?”
裴皎然喟叹一声,“他只说难办,其余的一概不提。”饮了口茶,继续道:“我来之前已经上书朝廷,令他协同我。”
“太子的人也来了,我把扬州给了他。让他动用动用御史的权力。”
闻言李休璟道:“其实我在润州时,那些人来寻过我。想要从我口中知晓你的想法,顺便借我的手给你送礼。引荐人恰好是韦皋。”
对此裴皎然并无意外,“韦皋掌淮南已经有十余年。原本扬州也是他的,奈何此前被桓锜吞了,眼下朝廷又不将扬州归还他。他只能想法子和当地世家豪强联络,在江淮一带谋求更多利益。他自己见不到我,其他人也见不到我,能走的只有你的路子。探探我对扬州,乃至江淮究竟是何态度。”
其实上书谏言将扬州归还淮南治下,她并未意见。只要双方利益不冲突,她也愿意让利于人。双方皆大欢喜,是好事。
可偏偏韦皋不表态。如果说韦皋能够想通这一点,她会立马上书朝廷请求将扬州划归淮南治下。但偏偏他态度暧昧,而那些梓华神信徒的态度又强横。
“这问题还是得解决。不然他要是在背后捅我一刀,那可就麻烦了。”裴皎然深吸一口气,“你帮我知会贺谅一句,让他给韦皋去一封信。就说有些事可以商量,若他自己有想法就来濠水见我。”
模糊的态度,就意味着隐患。她没办法放任隐患在背后,即便不能解决,也要令起无力捣乱。
对于韦皋这样的人来说,就该直面他根本的利益诉求。而她则是能够影响到他手中权力的存在。从古至今,在权力体系中,能够操控其运转的,只有两种力量。一种是掌握的资源来决定办事的能力,另一种则是因利益所驱动的积极性和主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