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然以中书侍郎的身份,领了江淮盐铁转运使的差事南下,又向他讨了便宜行事的权力。他知道她所图,同样他要财赋入国库。君臣皆有所求,只是这人想法,实在难猜。
即便是屡次见疏于自己,她也能勘破其中谜题。此前他让她处理长安的罪官,是想将之后矛盾转移到裴皎然身上。毕竟长安那么多世家高门,和皇权相辅相成。
若她大批量的给所有人定罪,那么可以大力打压世家势力。对于皇帝来说,世家势力被打压后,他将有机会将所有的资源重新进行分配,而不是让世家占尽所有资源,抢夺他的砝码。同样世家怨望,也会悉数转移到裴皎然身上。
可裴皎然没有,她另辟蹊径。以最小的代价,达成了最完美的结局。保全他们性命的同时,又将他们在朝中势力进行打压。而那些人最终屈服于皇权下,同样也会对她感激涕零。
她清楚他的需求,每次所为都能触碰到他内心所想。她曾说“人力虽有穷,天道无尽,但一人血,有时却可撼天。”如惊雷砸地,让人震耳欲聋。
何为天,中枢是天。何为人力,百姓便是人力。中枢作为天时,控制了封赏和惩罚,铸就了皇权的威严。但当有赤血者为人力时,却可撼中枢。她主动辞官,也是将世家和寒门的矛盾引到自己身上,同样也给冠上了远胜于他人的政治清望。为自己开辟了独有的升迁路。
之后她又借着这点,南下江南,去谋求更多利益。裴皎然是有自己的算计的。
“裴皎然这老妖道。”魏帝愤道。
“陛下,门下侍中有本要奏。”内侍的声音打断了魏帝的思绪。
“宣。”
未几,岑羲随着内侍一块入内。看了眼站在窗旁的魏帝,沉声道:“臣岑羲拜见陛下。”
“如晦,有何事要奏?”魏帝转身幽幽道。
“臣接到裴侍郎书信。她在信上称濠州刺史袁公台勾结蔡希烈余党,不仅挑唆濠州百姓伏击朝廷命官,且多次不遵朝廷政令。如今已被她拿下,她恳请陛下派人赴濠州审问。”说罢岑羲将手中书信递给魏帝,“书信在此,请陛下过目。”
扫了眼岑羲手中书信,魏帝示意内侍把书信接下。
“所以裴皎然是在濠州遭了伏击?这濠州刺史当真有这么大胆子?”魏帝语气中含了疑惑。
闻问岑羲道:“臣也不知。只是濠州淫祀猖獗,而裴侍郎知其弊端。多次派人前往,也未得到回应。只怕也是有缘由的……”
话止魏帝嗤笑一声,“她在江南兴风作浪这么久,也难怪会有不满者。不过既然胆大包天道敢伏击朝廷命官,是该好好查查。朕会考虑人选的,岑卿退下吧。”
“喏。臣告退。”
待岑羲一走,魏帝眯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