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中书侍郎的裴皎然,却稳稳地坐在中书外省的公房里。直到在最后一声闭坊鼓声响起时,她才不紧不慢地笑容。与走来走去点着廊灯的庶仆擦肩而过。
此刻的中枢外省公房内依旧灯火如昼。
出了朱雀门,裴皎然骑马往崇义坊的方向走。眼瞅着坊门近在眼前,她却猛然勒马,掉转马头往他处奔去。惹得门口打算迎候她的坊卒,一头雾水。
坊门将关,马的嘶鸣声又把门后的坊卒拉了回来。也不等坊卒开口,马已然从他身旁一跃而过,绝尘而去。
“喂喂喂!骑马的那个女郎快站住!”坊卒背抵着门,高声威胁道:“再不勒马,吾就喊武侯去捉你!还不快勒马!”
裴皎然的马,对坊卒的喊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往前跑去,很快就没了踪迹。
勒马停在了宅邸前,裴皎然从袖中取了钥匙推门。牵马入内,把马拴在马廊里。
院子里一片寂静,暮色笼罩着每处景致。
进屋拿了火折子,裴皎然把廊灯和庭灯一盏盏点亮,从东自西,院子一点点沾上暖意。
在廊下站了会,裴皎然转身往厨房走。离家游历天下那几年,让她学会了不少本事。毕竟民以食为天。当然多年未近庖厨,不免有些手生。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裴皎然才做好三个菜。刚放下碗筷,便听见影壁后响起一阵马鸣声传来。
“嘉嘉?”李休璟讶道。
“别愣着。洗个手,来尝尝我的手艺。”裴皎然坐在食案边,手撑着下巴,“好些年没碰过了,也不知道味道的如何。”
袖子以缚膊高高挽起,裴皎然露了一双骨肉均匀的手臂在外面。看着她,李休璟禁不住一笑,兀自往井边走,打水净手。
敛衣坐下,李休璟的目光在饭食上逡巡一圈,偏首抬眼看向裴皎然。笑着动了筷。
他一动筷,裴皎然也跟着动筷。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莫不是神策有事要做?”裴皎然一面吃着饭食,一面问道。
“马上要春猎。今年随驾扈从的事,落到了神策军头上。”李休璟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脍,摇摇头,“味道还不错。只是嘉嘉你剑法确实是顶尖,但这片鱼的功夫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扫了眼盘子里被子切的薄厚各异,形状不一的脍鱼片,裴皎然挑眉,“我是君子,自然是生疏于庖厨上。”
把收拾的活儿,丢给了李休璟。裴皎然进了屋,翻起搁在角落的箱笼来。箱子里放的都是她嘱咐伯玉叔送来的字画。皆是前朝名家的翰墨,其中最多的是两晋二王的字迹。
屋内陈设都是按照她喜好设置的,整洁素雅,银白纱幔或卷或不卷。与步障一块将整个居舍分为好几个部分。
“你不在的时候,这些东西我都没空去打理。”李休璟在屏风前止步,“你看看要不要挂几幅起来,我们可以一并欣赏。”
裴皎然一笑,指了指案上两木匣,“那里面是什么?”
“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