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裴皎然轻笑一声,“蓝仙人那边已经安排好。不过么染干带来了他们那边的术士,也要掺和进来。臣同意他的人一道参与。”
太子点点头,“区区一蛮夷,不足为惧。裴相公。”
听着太子突然换了语调唤自己,且又正襟危坐。裴皎然余光扫了眼魏叔璘,瞬间反应过来太子将要说什么。
原本在门口伺候的内侍也悉数离开。屋内只剩下三人。
“孤的人已经在尚药局发现了蛛丝马迹。尚药局天麻的存量确实有些不对。”太子睇向裴皎然,“孤觉着……”
“殿下。”裴皎然打断了太子的话,眼露肃色,“臣知晓殿下性仁孝,居大义。如今有奸人想谋害陛下不假,但天子脉案药方皆是宫中秘辛。您与陛下,先为君臣,后是父子。若现在便向陛下揭露此事,又当做如何解释。臣恳请殿下三思而后行,暂且静观其变。况且殿下不觉得此中有圈套么?”
此言一落,太子合眼不语。
一旁的魏叔璘见状,也谏言道:“殿下,裴相公所言极是。此事到底涉及君王,您虽然是储君,但若轻易向陛下揭发此事,难免引来猜忌。”
听完魏叔璘的话,裴皎然补了句,“殿下的纯孝是好事,但并非事事受用。”
裴皎然知道对于太子而言,父子之情弥足珍贵。但是他忘了他的父亲首先是天子,才是人父。作为父亲的魏帝,对太子寄予厚望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忌惮。更何况魏帝也不止太子一个儿子。如果储君一旦知晓天子脉案,那作为天子的魏帝又会如何想呢?
“裴相公把这事告知孤,难道不是希望孤去查此事?”太子望着裴皎然,眼露不悦。
闻言裴皎然微喟。她当然希望太子能够查验此事,但她想知道的是真假。毕竟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危机。
斟酌片刻,裴皎然道:“臣只是希望殿下您能够查验此事真假,并非要您揭露。臣担心一旦揭露此事,等同于落入陷阱中。毕竟您还没查出到底是谁所为。”
自己所掌握的,只是天麻的存量有异。然而这点还不足以作为证据,反倒容易惹出麻烦来。太子看了看裴皎然,“孤如果一直顺藤摸瓜地查下去,查到了幕后主使,也不能向陛下揭露此事么?”
“东宫任何一位僚佐都可以,但唯独殿下您本人不可以。”裴皎然道。
望着裴皎然,太子没说话。皱着眉,他的表情在告诉二人。他并不喜欢这个回答。
魏叔璘能坐到太子詹事的位置上,能力自然也不差。听完裴皎然的话,明白其是在为太子考虑,连忙接了话茬,“殿下,这点臣倒是和裴相公意见一致。东宫任何人都可以去陛下面前揭发此事,但您不能。这对您的储君之位无益。若得知是何人谋划,臣愿意为殿下您揭露此事。”
“两位爱卿一片苦心,孤明白。”太子伸手扶了二人起来,“放心,孤不会鲁莽行事的。”
担心父亲归担心父亲。但作为储君,他也不是傻子。明白他与魏帝之间,其实是一种颇为微妙的关系。
见太子打消了现在去揭发的念头,裴皎然略微松了口气。转头和魏叔璘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