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动作完成,蓝仙人朝几人拱手施礼。令道童放下纱幔,美其名曰此事要窥天机,不能让外人瞧见,以免冲撞到不该冲撞的。
太子微笑道:“蓝仙人请随意。”
得了太子的允许后,蓝仙人在帘后开坛起卦。
看着蓝仙人在纱幔后的动作,裴皎然弯了弯唇。
蓝仙人到底是深的魏帝宠信,又能哄骗叛军来保全性命。故弄玄虚这事长安城里没谁比他更在行。
啜饮着茶水,裴皎然只觉得有人一直在看她。抬首望过去,见是吐蕃这次派来的那位术士,她眉梢随之挑起。
“这位使臣,为何一直盯着某。莫不是有什么要告知?”裴皎然疑惑道。
“你不是人,你是恶鬼。”那白袍人死死地盯着她,“你身上有不好的气息。”
听见白袍人的话,太子禁不住一笑,“小可汗,贵国这位使臣还真是有本事。裴相公她的确不是人。”
“某在朝廷里确实有个绰号。”裴皎然珠瞳游曳到眼角,笑了笑,“叫‘鬼见愁’。”
让鬼见了都害怕忧愁的人,又怎么会是人呢。
“和这没关系。在你身上我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是来自地狱的怨恨。”白袍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垂眼,裴皎然笑而不语。这人说的其实也没错,她的确怀着怨恨死过一回。这股怨恨自然也不会轻易消弭殆尽。
思忖片刻,裴皎然道:“某曾经拆过我朝境内佛寺,又勒令僧人还俗。毁过为祸地方的淫祀邪神,兴许是如此才会让贵使感到不安。毕竟也没宗教,会喜欢某这样的人。说不定还有淫祀的余孽,日夜诅咒某呢。”
见她一脸轻描淡写的样子,染干忍不住道了句,“太子殿下,我们这术士可是国中堪比国师的人。你们可千万要相信他的话,指不定这裴相公真是什么妖孽。”
“呵呵。天地尚不能晓我心,佛道尚不能明我法。汝不过一番邦异士,也敢轻易断我?”裴皎然忽地起身扬首,垂眼看着一脸错愕的白袍人,轻哂一声,“你还不够资格。”
她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可如今是在她的地盘里,任何梵语异论,皆应该臣服国朝正祚构建的义理之下。
“裴相公。人家使臣也是好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太子温和的声音使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和。见众人坐下,他接着道:“也不知道蓝仙人庚帖合的如何。”
话落众人随着太子的目光一道看了过去。
纱幔后蓝仙人正襟危坐在蒲团上,身旁灯火摇晃。而他本人竟然如同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
“合个庚帖要这么久的么?该不会你们在诓骗我吧。”染干说着欲起身去看。
然而下一瞬,蓝仙人忽然起身。并且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一众人。
见蓝仙人这模样,染干斥道:“快说说看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