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公。”崔台主出言唤道。
“崔台主,元中丞。”裴皎然笑着回应。睇目四周,选了个空位坐下。
见她坐下,元彦冲这才开口,“李润的供词你要看么?”
闻言裴皎然抬眼看了看身旁两个垂首的侍御史,叹了口气,“元中丞自己念吧。既然是供词,某看了不太好。”
和一旁的崔台主对视一眼,元彦冲方才将李润供词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未等元彦冲念完,裴皎然忽而轻哂。眯眸看向他,“李润没说其他的么?”
“没有……”元彦冲抬眼目露疑惑,“你知道他会说什么?”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这份供词似乎是少了些什么。”移目看向两个侍御史,裴皎然伸手指向他们,“是他二人审的么?某觉得不如重新再审问李润。”
话音甫落,崔台主目露诧异。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此裴皎然也不催促,慢悠悠地饮了口茶水。目露嫌弃,遂搁了茶盏。右手支在凭几上撑着下巴。
直到庶仆进来为几人重新奉茶,崔台主才开口,“要重审李润,怕不是要知会几位相公一声。”
“一个区区的通事舍人,不必劳烦几位相公吧?”裴皎然倾唇一笑,“不如崔台主,元中丞和某再去审一审李润。”
“既然裴相公执意要重审李润。那便重审一遍吧。只是若李润供词如旧,某定将此事如实禀报尚书都省。”崔台主道。
裴皎然听这话,挑眉莞尔,“好。”
供词是李润刚刚写下的,眼下他依旧在隔壁的推鞫房里。
看门的吏卒替几人打开门,又对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影唤了句李润。
“不是都招了么?你们还要我说什么?”李润斥道。
扫了眼李润,裴皎然示意吏卒去把人扶起来。
和之前相比,眼下的李润的确算得上惨不忍睹。浑身上下都是伤,头发也乱糟糟的。
一瞧见裴皎然,李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裴相公,您救救我。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他们都对我用刑。”李润哭着喊道。
往后退了步,避开李润欲拽住自己衣角的手,裴皎然垂首望着他,“你要是早一点招供的话,又怎会吃这种苦?说来还是你咎由自取导致的。某当初可是提醒过你,隐瞒实情可没有好下场。”
“裴相公,我……不敢招啊。我就一低微小官,岂敢得罪他们。”李润的眼珠子几乎黏在了裴皎然身上,眼中有喜意,“裴相公,我现在点招了。是不是就能放我出去了?”
裴皎然轻嗤一声,“你只不过是招认了自己受贿包庇四方馆的庶仆赌樗蒲。并没有交代是何人指使你,让你夫人去寻我救你的。如今崔台主和元中丞皆在,你若从实招来,兴许还有命活。”
此时的李润在顷刻间变了脸色。但同样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目不转睛得盯着裴皎然。
“裴相所言可是真的?”李润道。
“自然。”裴皎然也不卖关子,“你招的越多,活命的机会越多。你说你本来一个好好的通事舍人,何苦要参与进来呢?你替对方隐瞒包庇,他未必会感谢你。还不如重新将供词写一遍。”
一番话叫崔台主和元彦冲皆怔愣在原地。
“崔台主,我要翻供!是谢台端把我的情况告知给我夫人的,还让她去寻裴相公。说裴相公一定会救我的!”李润高声道。
元彦冲愕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