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景色更加秀丽。婢子领着裴皎然进了屋。
环顾四周,见屋内陈设和她在长安屋子的陈设几乎一模一样,裴皎然弯了弯唇。
“他倒是想的周到。”裴皎然温声道。
为首的婢女一笑,“这是两月前郎君特意遣人来布置的。说是娘子喜欢,要换成这样。”
“这样啊。”裴皎然轻抚着案几,挑唇,“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喏。”
在书柜里翻了卷《晋书》出来,走到窗边坐下。翻动着书籍,熟练地翻到了其中的载有桓温传的篇章上。
这是东晋朝廷自南迁后,除祖逖外,有心北伐的第二人。即便晋书将王敦和桓温同列在叛臣传中,可其功绩也绝非东晋朝廷某些尸位素餐者可比。
只是可惜他所主持的庚戌土断,虽然看起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其带来的深远影响远超于其北伐事业上的获利。在东晋门阀执政的环境下,行政办事效率极低。如此大量的人口土地解放,朝廷根本无所安排。土地耕牛种子无法及时调配,使荫户变成流民,最后入了世家的坞堡或者成为流民。
而最重要的是,东晋朝廷彼时门阀们互相抱团,又各自怀有各自的算盘。想要维持局势的平衡,可却非要摆出一副只会服从暴力的模样。桓温不仅因此被政治孤立,同样门阀们的抱团也为若干年后孙恩之乱时,屠杀高门世族埋下了隐患。
如今贾公闾提议收书,虽然比不上北伐带来的恶劣后果,却也足以激发寒门世族间的矛盾。只要崔邵等人继续抱团,同贾公闾等人搞缓兵之计,再派人稍加煽动,贾氏一党多半不能得偿所愿。
正想着,听得婢子在外禀报。
“娘子。少郎主说客人已到,您现在可以过去。”
应了声,裴皎然搁下书籍。唤了婢子进来重新为她梳洗一番,继而换上深紫襦裙往前院去。
还未进到屋内,便听见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你说你回长安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来这昭应看看我。”
“实在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不然我怎会不来。”李休璟摆摆手,转头看向门口,“你来了。”
一旁的青衣县尉听见这话,顺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着朱色织金团花半臂上衫,深紫襦裙的女郎站在门口。目光疏漠地看着他们。
“这位是?”青衣县尉压低了声音,“你何时娶了妻子?”
“她是中书侍郎裴皎然。”见青衣县尉眼中还是疑惑,李休璟忙道:“好了温述,这件事等我他日再和你解释。你只当我二人是在游玩便可,其余你勿管。”
闻言温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放心,你我是过命的交情。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说着温述起身作揖,“下官温述拜见裴相公。”
敛衣走到李休璟身边坐下,裴皎然微微一笑,“温县尉不必多礼。既然不谈政事,也不必如此唤我。唤某裴娘子即可。”
温述笑着应下。
主客到齐,宴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