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开元彦冲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裴皎然面上浮起笑意,“今晚我便走。不过么……”斜眄眼温述,她压低了声音,“元中丞不要对一些不该好奇的事好奇。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说完她嘴角挽起一丝锐利弧度来,眸含警告。
刚跨出县廨门槛,一只信鸽追着光飞了出去。若有所思地望着信鸽飞去的方向,裴皎然眸中掠过冷意。
信鸽乘着骊山拂来的风,飞进长安。落在了平康坊的宅邸里。
院子里候着的仆役,一见信鸽落下。忙将其一把抓住,取出信筒中的纸条。飞奔着上了廊庑,往不远处的屋舍走。
在门口脱了鞋,仆役快步进去。屋内各处都垂着厚重帘幔,遮住了天光。隐约可以看见屋内角放了好几盆未开的花以及炭盆。
此时还未到深秋,犯不着用炭盆。那些炭盆显然都是用来熏花的。丝丝缕缕的香气在屋内蔓延开。
每一处的花盆旁皆坐着一名官员。明明已经大汗淋漓,却依旧坐得笔挺。
“贾公,昭应有信。”
“念。”贾公闾抚弄着怀中狸奴,低声道。
“周宪和吕翌二人皆已下狱。二人抵死不认索贿受贿一事,元彦冲暂未对二人用刑。”
怀中狸奴发出一阵呼噜声。贾公闾低头看了眼狸奴,问道:“吴王可有请到旨?”
“陛下近日身体不好,不见任何人。就连东宫也不见。”不远处有人回答了一句。
“吴王出宫开府在即,不必节外生枝。”贾公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宫里知会一声,吴王这事不必答应她。左右也是个乳母之子,何苦因此累他名声。”
“喏。贾公,近日宫中有流言,说武威苏氏仗势侵占土地,吞没百姓财产。”一道声音从左首第三位的方向传来。那人顿了顿继续道,“这是否是个机会?”
“苏氏仗势所奉养的也是崔氏。崔氏乃北方高门,纵然不在中枢显赫,可是那份阀阅也足以让不少人趋之若鹜。”将狸奴搁到一旁,贾公闾端茶饮了口,“既然有人属意对付苏氏,你我当做壁上观。”
打量着手中茶盏,贾公闾哂笑道:“去查查这流言是从何处来的。必要的时候把这人揪出来,把她的底细查清楚。”
方才说话的那人应了喏。
屋内再度回归寂静中,只剩下木头燃烧时噼啪声。
“吴王开府的挑选官员都有哪些?”贾公闾问道。
话音落下离他最近的吏部侍郎开口道:“中书门下那边举荐了琅琊诸葛谌,吴兴沈琅和义兴周珣。这几人都是由中书门下暂且拟了官职的,还有几人不曾予以官职。共计六人。”
“都是高门世族。对吴王殿下来说,是件好事。”贾公闾笑了笑,“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子元啊,那些从宫里调来的戍卫,让他们暂且不要离吴王内宅太近。”
“喏。”一中年将军模样的人垂首称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