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婷玥指着门口方向,“她来来回回从我这儿过,就是没进来过。连李芸庆那样的货色,她都上门讨要,怎么着,本王是连姓李的都不如?”
“你看看,结果现在满朝上下,就本王没交!所有人都看着呢,显得本王多特殊似的。”萧婷玥坐下来端起茶盏,又放了下来。
太丢人了。
她差钱吗?她不差。
萧婷玥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要不我让人直接给皇上送去算了,本王好歹姓萧,真丢不起这人。”
下人犹豫。
可您之前才放话说,除非时清来,不然您不交钱,谁劝都不好使。
“不是还有三天吗?”下人说,“咱们再等等呗,就不信小时大人不过来。”
就最后三天,期限就结束了。
萧婷玥本来才是那个应该沉得住气的人,结果她反而比时清还要着急。
“这都还剩两天,她要是再不来,我可真不给了啊。”
等到最后一天的时候,萧婷玥累了。
“算了算了,给皇上送去吧。我也不好为难一个小辈。”
连台阶都已经替自己找好了。
就在清点完银子,即将准备送往皇宫的时候,下人从门口跑过来,兴奋的大喊,“主子主子!!!!”
“小时大人她来要钱了!”
她终于来要钱了!
安乐王府门口的那些望“时”石可算是把人等来了。
萧婷玥原本瘫坐着,听见动静瞬间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握紧椅子把手,不敢相信的问,“她当真来了?”
“当真!”
“是时清吗?”
“是她!”
萧婷玥又瘫坐回去,轻呵一声,压住嘴角的笑意,“来就来了,当本王稀罕。”
“……”
下人不好拆穿她,只是问,“主子,咱们让她进来吗?”
br/萧婷玥迟疑了。
不让的话,时清万一扭头就走,最后尴尬的只有她。
要是就这么让人进来的话,显得她多没面子。
萧婷玥手指点着椅子把手,“让她进来。”
萧婷玥去换了身深红色的亲王服,准备跟时清点脸色瞧瞧。
让她知道自己这安乐王府的银子,没这么好要!、
萧婷玥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的喝茶,架子十足。
然而——
“主子,小时大人并非自己过来。”
萧婷玥给了个不甚在乎的眼神,“哦?还有谁?”
就是皇上来了,拿她这个小姨也没有办法。
下人说,“还有马大人。”
“……”
萧婷玥曾经的老师。
萧婷玥眼皮抽动,深呼吸才压下胸口那股气。
她以为终于能收拾时清了,结果她把马大人带来了。
当着自己老师的面,自己怎么着也不好跟她犯浑。
萧婷玥摇头叹息把茶盏搁下,“罢了罢了,终归是我输了。”
她示意下人,“把银子拿出去吧。”
皇上说的还真没错,时清果真是个妙人。
就她安乐王这个身份,时清但凡早早过来,自己都不会给她正眼看。
时清偏不,次次从她门口过就是不进来,吊足了她的胃口,最后在她都要把银子主动送往皇宫时才过来,算是给了她足够的脸面。
萧婷玥不知道是气是笑,只觉得很久没碰到胆子这么大的人了。
既然马大人来了,萧婷玥就不好干坐着等。
她亲自出去,迎到院子中。
“老师。”
马大人还了礼,“安乐王。”
时清落后马大人半步,瞧见一身亲王服的萧婷玥,行了个官礼,“见过安乐王。”
萧婷玥也就二十七、八岁,容貌跟皇上很像,也是萧家“祖传”的丹凤眼。
她微微眯眼看时清,双手背在身后,“时清啊时清,你倒是叫我好等啊。”
马大人不知道这中间的事情,疑惑的看着两人,“时清这不是头回来安乐王府吗?”
“她是头回进来,但在门口倒是来来回回多次。”
萧婷玥睨着时清,“若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今天这银子我说什么都不会给的。”
时清丝毫不虚,并且理直气壮,“安乐王说必须我来亲自取银子您才给,现在我来了,您给了,足见您气度大跟履行承诺。”
少说好话,她不吃这套。
萧婷玥矜持的表示,“你这人,也就爱说实话这一个优点了。”
萧婷玥是典型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这种人你就不能给她太多眼神。
越重视,她就越来劲。
当你冷着她吊着她,跟所有人说话就是不理她的时候,她倒是反过来想着怎么理你了。
时清如果一开始就供着她,安乐王府的这五百两要不回来不说,连后面其他的账都跟着不好要。
现在别人都交齐唯独就她自己,她倒是不想当那个特殊了。
何况时清今天把马大人也请过来。
万一萧婷玥有脾气,当着老师的面也不好发,毕竟老师的钱都还了,你个当学生的怎么能不还?
萧婷玥当天进宫后,跟皇上抱怨,“你选的这人,也太合适要钱了。”
能不合适吗,国库欠银这几年来,今年是唯一要齐的一年。
而且在要债过程中,还找了个机会整顿武将,以及帮马大人她们找到民间书院的赞助,算是收获颇多。
萧婷玥不明白,“这样的人,莫说配郁儿,就是配皇子都绰绰有余,怎么长宁就把婚给人家退了呢?”
皇上翻看奏折,没正面回这话,只是引着她聊起别的。
好在萧婷玥注意力转移的很快,又说起了其他事情。
皇上垂眸看着手里的折子。
就在时清要账的这几日里,一直有折子参钱大人,说她在暗处掺和一脚,以及又说了些其他罪名。
身居高位,手上怎么可能全是干干净净的。
这些折子里面很明显有长皇子的手笔在,但皇上选择性的忽视。
安乐王走后,皇上让人把钱大人叫进宫来。
君臣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只看见钱大人从宫里出去的时候脸色阴沉,比平时还要吓人。
这些事情时清都不知道。
时清看着所有被划掉的名字,长舒了口气,满足的拍着桌上的账簿,朝云执扬眉,“齐了。”
不愧是她,就这么优秀!
云执坐在对面,敷衍的给她鼓掌,然后认真的低头数箱子里的珍珠。
时清果真说到做到,把这箱子珍珠都给他了。云执现在想的是除了做剑穗,还能做点什么。
“出息。”时清笑他。
不过钱要齐了,也算圆满完成任务,现在就等明天上朝时复命了。
奈何晚上临睡前,听见蜜合敲门。
时清疑惑的趿拉着起身开门,连带着屏风那边的云执都跟着坐了起来。
蜜合不睡她们这屋伺候,平时洗漱后就不会再过来,现在敲门肯定有事。
时清披着外衫出来,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小主子,出事了,钱家出事了。”蜜合说完才意识到不严谨,重新解释,“是钱灿灿出事了。”
时清私下里跟钱家两姐妹关系不差,所以知道钱家事情的时候,蜜合立马跑过来跟她说。
时清一怔,云执从后面过来,站在她旁边看向蜜合,“你慢慢说。”
“府里刚得到的消息,说钱大人从宫中回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提着剑就要杀了钱灿灿。”
“钱父在阻拦的时候被推倒磕着了,钱焕焕更是被侍卫擒拿关押动弹不得。”
“听说钱灿灿往外跑,但是被拦住,最后在池塘边被钱大人的剑刺中。”
“钱灿灿掉进池塘里,说是被捞上来的时候,当时就没了呼吸。”
时清心脏一紧,掌心发凉。
蜜合缓了口气,赶紧说,“小主子别担心,钱灿灿没死,只是重伤。是钱家主君拿令牌去宫里请御医,这事也才传出来。”
时清缓慢地蹲坐在门口台阶上,抚着胸口,“你下次说话,先把结果说出来,吓死我了。”
不管如何,人没事就行。
蜜合也跟着坐下来,“我也是吓到了。”
知道钱灿灿福大命大,时清舒了口气。
又是掉进水里。
时清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想起常淑。
时清扭头问蜜合,“那有没有听说,今天晚上还有谁掉进水里啊?”
蜜合摇头,“没听说。”
钱家的事情闹的足够大,已经完全盖过别的。钱父也根本没想着隐瞒,所以这才传出来。
时清扭头看云执。
钱家现在肯定忙成一锅粥,这时候递帖子拜访根本进不去。
但她又实在想看看钱灿灿的情况,所以只能看向云执。
时清什么话都没说,他就懂了。
云执进去换了身暗颜色的衣服,出来半蹲在时清身旁,“走吧。”
他说,“我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