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傻人有傻福。他天生感情木讷,似乎脸上从来没什么喜恶。
正常人,要是被这般蹉跎折辱,必得怀恨在心,深埋仇恨的种子,长成扭曲的坏人。
可是尹沐剑,他只是呆呆地承受着这些折辱,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些根本算不上折辱,他只把这些当成磨难来经历。
这种天然呆的本事看得悦宁咋舌,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有这份心性了,谁敢这么对她,她高低得把对方祖坟给刨了。
与往常一样,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给师兄们烧火做饭,悦宁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耳边叨叨。
“小子,拿烧火棍子干他们这群小兔崽子!实在干不过,你逃跑也行啊,别这么缩着行不行?你忍者神龟啊?或者难不成你有什么受虐的倾向?”
尹沐剑笑嘻嘻地拿手指蹭了一点儿草木灰,想往悦宁脸上抹,可是抹了个空,他挠挠脑袋,忘了自己不能碰到这个喜欢念叨他的神秘女子。
尹沐剑想,这或许是个含冤而死的鬼魂吧?不过无论这个自称自己为悦宁的家伙是什么,只要这个鬼姐姐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
“小哑巴!饭做好了没?”
有个粗声粗气的家伙迈着虚胖沉重的步子,三步两步地走到尹沐剑身边,哑着嗓子问他。
尹沐剑点点头,指指旁边的饭菜,又指指锅里的水,意思是说:
“饭菜都做好了,我在烧水。”
那胖子跟着尹沐剑待了四年了,还是看不明白这个小哑巴瞎比划什么,习惯性抽了他一个嘴巴子,骂了句:
“什么东西!问你一句,又乱比划什么?!”
尹沐剑只是呆呆地摸了摸自己被抽红了的脸颊,摸摸,又安静地看看过去拿菜的胖子,继续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推柴烧水。
悦宁真要气死了,骂尹沐剑她已经骂不动了,这小子油盐不进,她只能对着胖子挥舞手臂,一下一下打了个空。
尹沐剑瞧了,又继续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悦宁看他还笑,又郁闷了……
今天餐桌上吃饭的弟子们似乎很高兴,他们兴致冲冲地谈论着什么,这次掌门终于捉到两只大妖,他们长喜宫的声望又要威名远扬了的话。
悦宁听得直翻白眼,威名这种东西他们有吗?
饭桌上,这群道士还在侃侃而谈。
“这两只黑狗妖可不一般呐!这两条可是妖王的亲戚呢!听师父说,近万年来统治妖界的妖王都是黑狗妖!对了,就是司马一族。”
“师父说要把那狗妖刨心取胆,再……”
司马?
悦宁耳朵瞬间竖起来了,你说这个,那我可不困了。她立刻转头对尹沐剑说了句:
“我出去看看妖精。”
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锁妖笼里,美貌妇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她头上的珠钗都掉了,身上也斑斑血迹,狼狈得很。
“战儿别怕,母后会保护你的,记着到时候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往北边跑!到了妖族的地界这些道士就不敢再追上去了。”
小妖年纪不大却一点儿都没小孩子的娇气,不哭不闹,反而严肃地像个大人。
“母后,您不要做傻事,事情还不到最后一步,父王他会来救我们的。”
女子却敛了眸子,只是点点头,轻飘飘地叹了声:“希望吧……”
只是脸上止不住地绝望骗不了人。妖王薄情寡性,新欢在侧,怎会想起她这个家族强塞给他的发妻……
悦宁来此便看到了这些,只是她在司马战身边晃悠了半天,对方也没有丝毫反应。
悦宁无奈叹气,这里是尹沐剑的空间,这个司马战也是尹沐剑记忆中的人,看不到自己也不奇怪。
悦宁想这俩应该就是在这里产生交集的,可眼见着长喜宫的掌门明天就要回来杀掉司马战和他的母后了,尹沐剑却一点儿也没离开厨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