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僻的孩子似乎永远学不会如何替自己辩白，被伤害之后，他们甚至还会表现得比之前更变本加厉，然后就会被对他们彻底失望的人打上叛逆和无可救药的标签。

可悦宁知道，那些反抗其实就是不善言辞的小孩在求助无门的绝望时刻，向外发射的求救信号。

从曲华黎身后走出来，悦宁过去牵住梁亦寒的手，在曲华黎震惊地视线下，亮出长剑，威胁道：

“放我们离开！”

曲华黎不可置信的看着悦宁，急道：

“悦宁，梁亦寒他或许已经疯了，他甚至连咱们的兄弟都会攻击，你怎么知道你陪着他，他就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呢？！”

梁亦寒感觉到握住自己大掌的手一紧，手心感受到了从宁宁那里传来的坚定和信任。

悦宁对着曲华黎淡然开口：

“我不在乎。”

曲华黎和梁亦寒都震惊了！

他们以为她会说：

「我相信」

可她说的是：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即使你伤害我，我也要站在你这边。

梁亦寒曾经缺失多少信任，悦宁就要给他补齐多少。

曲华黎面色嫉妒到扭曲：

“好，我现在知道了，你有多在乎他！可如果你真的想为了他好，为什么不劝他留下来？

你们走了，就是逃兵，就成了阻挡人类前行的绊脚石！你们留下来才是功臣，才是英雄！

就算不为了名利，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当初共同的理想了吗？难道你们不想看到世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你们都要抛弃我？抛弃我们的理想？！”

悦宁冷哼一声，亦寒没长嘴，她可长嘴了！

“留下来？做你们的实验品，每天像个畜生一样被你们采血，被你们注射丧尸病毒，被你们24小时监控着，被你们害怕地防备着……

别跟我说什么没有生命危险的屁话，也别告诉我，事情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曲华黎，你的人对病毒研究是十拿九稳的吗？如果研究一直没有进展，难道你们不会再进一步采取别的措施？你又怎么知道别的措施不是残酷的呢？

今天是采血，明天就是注射病毒，如果注射病毒还是没有用，像你说的，终于到了临门一脚的话，你会轻易放弃吗？

人的上限被提高很难，但下限一旦被拉低，人就会变得麻木，有些事情本来就是不应该开头的。

曲华黎，你的兄弟，现在是你的兄弟，可从踏进实验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了，他将只是实验室里的一只小白鼠，他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换做被这样对待的人是你，你会答应吗？别这么快回答我。你高尚是不是？你就是现在答应了，你能确保以后不会后悔吗？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你觉得还会有人给你反悔的余地吗？”

曲华黎面色怔然，想要说什么，嘴张了张又没能说下去。

悦宁靠近他一步，眯起眼，审视道：

“为了人类，成全大我，牺牲小我？如果牺牲的人是你自己，你当然可以做选择，可是要牺牲的人不是你，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为了你的理想，牺牲自己？”

曲华黎握住悦宁另一只手腕，纠正：

“不是我的理想，这是全人类的愿望！”

悦宁直视他愤怒的眼：

“谁说的？全人类说的？你能代表全人类发言？”

曲华黎深吸一口气：

“悦宁，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不是吗？你不要无理取闹！”

悦宁却忽然笑了：

“你看，其实你也想到了，亦寒如果留在这里，是会牺牲的，对吧？”

曲华黎像是心事被拆穿，只心虚了一下，又坚定道：

“既然你要逼我承认我心狠，那我就承认好了，如果一个人的死，能换来这个世界的和平，能换来无数人活命。

我曲华黎，一定会不择手段！即使要死的那个人是我的兄弟！我也会毫不留情！”

悦宁看向他的神色复杂，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直到靠在梁亦寒的胸膛上：

“我敬佩你为人类所做的努力，但我并不站在你这一边。

最后我要告诉你一句，末世的走向不是梁亦寒一个人能轻易决定的，即使成为了你的实验品，他也无法阻止这个末世继续下去，但我相信有你在，这令人绝望的日子不会太长，至少不会长到让所有人失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