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何斌低声问道,“回来没有?”
谷宇听着何斌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严肃道,“刚出来,哥,怎么了?”
何斌说,“孙家老大被带走了?”
谷宇惊讶道,“这么快?”
何斌说,“我纪委的朋友刚打电话告诉我的,还没对外公开。”
谷宇猜测道,“看这样子,应该是盯上他很久了,以前是碍于孙老爷子的情面,不好动他。”
何斌赞许道,“确实是这样的,我纪委的朋友早就跟我说过孙老爷子一走,孙家恐怕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谷宇感慨的说,“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何斌说,“回来再说吧。”
谷宇挂了电话后,蒲铁军透过后视镜看着谷宇,问道,“现在去哪儿?”
谷宇沉声道,“先回家。”
让谷宇感到奇怪的是,蒲铁军的车进小区居然警卫敬了军礼后直接放行了,他好奇的问,“你这车有什么特别的吗?这里是军管区,你都随意进出,还是预先报备好了?”
蒲铁军微笑一下,“确实也报备过,不过,我这车是改装过的,可以随时变更车牌。”
谷宇明白了,“我一上来就感觉这车是改装过的,但不清楚哪里不一样。”
蒲铁军摇头说,“没办法,江州的衙门那么多,每次办事都费周折,所以宋主任请示陈部长后,允许我们改装车辆,但最多不能超过三辆。”
蒲铁军见到齐越,两人还来了个熊抱。
谷宇向何斌介绍了一下蒲铁军,何斌礼貌的和蒲铁军握了一下手,“辛苦你们了。”
蒲铁军则笑笑说,“何市长客气了。”
何斌和谷宇进了书房,蒲铁军和齐越则留在客厅,时不时的还去阳台观察一下。
书房里,何斌凝重的说,“孙老爷子仗着自己坐过一把手交椅,一直力挺莫云峰上位,不仅如此,还想让刘崇新接替老爸的位置,遭到不少现任领导和老同志反对。孙老爷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同意胥明松接位,但坚持要把莫云峰推上去。现在再看看,孙老爷子应该是早就明白了,如果不把自己的人推上去,自己一走,孙家就在劫难逃。”
谷宇幽然道,“孙老爷子对于自家子孙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很清楚的,所以想给他们找个保护伞,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早走了一步,如果真要是会议结束后走,可能就又不一样了。”
何斌摇摇头,“莫云峰是上不了的,反对声很大,与秦忠明没法比。”
谷宇叹息道,“风雨飘摇的孙家不知要牵涉多少人,如果真要收拾干净恐怕....?”
何斌转头看向窗外,凝视了一会,缓缓的说,“震荡是难免的,不收拾干净反而会留下隐患,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没有刮毒疗伤的决心,干部队伍玩完了,经济也就玩完了,最终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
谷宇点头赞同道,“那天晚上老爸和我谈话的时候,我看他的决心是很大。”
何斌说,“他是得到了不少老同志的支持,他自己感到心里有点内疚,在任期间没把干部队伍治理好,管理和监督机制不健全,实际上,上面都很清楚,问题就出在少数几个倚老卖老的老同志身上,使用干部和调查腐败都要横加干预。”
“这么多年,老爸一心想着着力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实力增强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执政才有根基,而要发展经济,队伍不能乱,所以本着求大同存小异的原则,能忍让的时候就忍让了,结果是这些人得寸进尺,一再触碰和挑战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再不杀杀这股歪风,政治风险将会很大。”
谷宇深深思考了一番说,“会议六号就要开幕,希望能统一步调,下定决心,严加整治。”
何斌突然冷笑了一下,说,“芜岭市委书记熊立山居然是会议代表,真是极大的讽刺,不过也好,趁这个时间我也正好在下面转转,多掌握一些情况。”
谷宇沉声问道,“芜岭市长怎么样?”
何斌介绍道,“杨丽芳,我认识她,原来白家的儿媳妇,离异了但没有对外公开。人很精明能干,不过好多年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她居然在芜岭。”
这时何斌的手机响了,骆静打来的,一接通,骆静就抱怨道,“你们两个吃不吃饭了?还要我去请你们怎么的?”
谷宇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六点半了。
何斌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马上过来。”
两人从书房出来,叫上齐越和蒲铁军就直奔骆静家。
饭桌上,何斌问骆静,“小姑,你认识杨丽芳吗?”
骆静纳闷,看着何斌,“你说的是不是白家的儿媳妇杨丽芳?”
何斌点点头。
骆静说,“认识啊,不过好多年没来往了,怎么了?”
何斌说,“她现在是芜岭市市长。”
骆静听了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哦”了一下,平静的说道,“大概四年前了吧,她来找过我一趟,看病,那会她是铜山市副市长。看完病回去后不到一个月,给我打了个电话,后来就没再联系过。”
“对于这些官家子女我是从来不主动联系的,平时都是他们有事了找我,来往的很少。我也不想掺和官场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太累,再说了,你爸也怕我用他的名义做出给他惹麻烦的事,所以我做我的医生挺好。”
何斌笑笑说,“还是小姑洒脱。”
骆静坦然道,“现在家里这样也挺好啊,你和小宇两人走仕途,雪雁跟我一样当一个好医生就好,歆歆当记者,少去过问政治。”
谷宇却摇摇头说,“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你想置身事外,却偏偏会把你卷进漩涡。”
骆静幽叹道,“只能说尽量吧,我现在只是希望你们两个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再出什么事。”
何斌说,“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其实,说来说去,安河省也好芜岭市也罢,政治生态出现问题,根源只在少数几个人身上,大部分干部还是好的。”
骆静哼笑了一声,“我不这么认为,如果大部分干部都是好的,都能坚持原则,那少部分人还能得逞吗?”
谷宇冷声说,“这与我们干部的选拔任用机制有关,权力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大部分人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想要发展就得想办法攀附权贵,哪怕丧失立场和原则。”
“就拿我来说,在京城那天晚上,爸就跟我说过,如果没有歆歆和左翎,结果会是什么样?小姑,你也知道,要不是你联系京城的专家,我的命可能都没有了?”
骆静喟叹道,“是啊,也是你小子命大,那天晚上刚好我在值班,要是那天我没在医院,或者就算在医院,但我不认识你,等他们按部就班的第二天上午再坐飞机过来,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