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宇顺着嵇兆新手指方向看去,正是刚刚爆破的山壁,只见山壁上方,巨大的泥石正顺势滑落而下。
从这里能够清晰的看到,山坡下刚刚有一些采石工进入现场,准备整理和运输爆破下来的石头。
一行人快步跑回停车的地方,驾车飞速驰往出事地点。
采石场周围用简易的木质栅栏围着,几个人将车停在空旷处,下车奔向大门口,被保安拦住。
只见采石场里面有五六个年轻人正往外跑,朱国荣拉住一个问,“里面还有多少人?”
小伙气喘吁吁的说,“还有,还有二十多人。”
谷宇站在门口看过去,山上滑落的泥石已经将里面的作业区埋去了至少三分之一,而且不时的上面还有泥石在滚落下来。
刘方雨走到谷宇身边,沉声道,“我已经打电话叫救援。”
谷宇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一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趴在地上抬起头朝大门口边招手边哭喊着“救命啊!”
谷宇立即意识到,这位妇女刚才应该是摔倒趴在乱石上,现在受伤跑不动了,难怪自己没有看到。再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不好,一块滑落的石头正朝妇女摔倒的方向滚来。
谷宇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保安,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去,刘方雨朱国荣见状,也没犹豫,跟着往里面跑。
嵇兆新和王水州也想往里跑,却被两个保安死死抱住。
谷宇踩着乱石,跑到妇女跟前一看,妇女一只脚不慎卡在了两块石头中间。
受过训练的谷宇根本来不及多想,一弯腰,徒手将其中一块石头搬动,随后赶到的刘方雨和朱国荣合力将妇女拉了起来。
妇女的脚部在流血,乱石滩上行走几无可能。不容迟疑,谷宇和刘方雨架起妇女就快步往外撤,刚走出四五米,只听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从身后不远处呼啸而过,不偏不倚正好从妇女摔倒的地方经过。
在门口一直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的嵇兆新不由得惊呼一声,“好险!”
五六分钟后,山上大面积的塌方停止,只有零星的小块泥石还在滚落。
谷宇盯视着采石场,以威严的口气说,“刘队长,控制住采石场负责人。”
他转过身看到身后又有多了不少人围观,指了指空地上停放的挖掘机,严肃道,“你们谁会开那台挖掘机?”
一名刚刚从现场跑出来,还惊魂未定的小伙,怯生生的举了举手。
谷宇命令道,“那你赶紧去开,其他人拿上挖掘工具,赶快过去。”
谷宇看到挖掘机边正好放着两把铁锹,跑过去拿了一把就往里面跑。
这时,一名保安也反应过来,跑进值班室拿出一串钥匙,大声喊,“大家跟我到库房拿工具。”
在场的人都被谷宇的举动所感染,没有一个人犹豫,蜂拥至库房,拿起工具就往采石场里面跑。
如此大面积的塌方,被埋的矿工生还的机会渺茫,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付出十万分的努力,因为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以及身后二十多个家庭的脊梁。
底下埋着人,救援作业必须小心翼翼。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家的心情越来越紧张。
经过不懈的努力,第一个人被救出,尽管身受重伤,但仍然有生命体征,接着第二个人被找到,但已经失去了生命。
救援人员和救护车辆半个多小时后才赶到。
有专业人员的加入,救援明显加快。
一个小时后,储晓林赶到现场,得知谷宇正参与抢救,便与随行人员一道,加入了救援行列。
一个半小时左右,鲁海平带着岳北彭德松赶到,没动手,只是站在出入口处往里面看。
经过三个多小时紧张的救援,共搜救出重伤者七人,中度受伤者三人,死亡人员八人,最后根据入场人员登记的花名册排查,确认仍有四人失踪。
但靠近山壁边缘,救援的危险系数加大,为了确保安全,谷宇要求所有自发参与救援的群众撤离,现场留给专业人员继续施救。
回到停车的地方,谷宇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双手、衣服上都沾满了泥土,两腿的裤管被划破,右腿小腿被划伤,流了不少血,皮鞋早己裂开了口,露出了穿着袜子的脚指头。
看到鲁海平,脸色凝重的打了声招呼后,找到附近的水龙头,洗了一把手和脸。刚直起身,看到正在自己身边站着的惴惴不安的周大力。
谷宇沉着脸,看了一眼周大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大步向车边走去。
周大力知道自己犯了错,大气不敢出,跟在谷宇后面,低声说,“谷县长,我向您检讨。”
谷宇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周大力说,“我已经下令所有矿一律停止作业,进行全面安全检查,不合格不准开工。即日起,全乡所有私自开采的企业和个体户全部关停取缔。”
“这家企业善后处理的事交给我,我处理完后,向县委县政府作出检讨。”
谷宇走到车边,这时鲁海平等一行人也走了过来。
谷宇转过身来,不怒自威的看着周大力,“县里什么时候通知各乡镇进行安全检查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周大力频频点头说,“是是是,昨天就通知了。”
谷宇大声道,“你搞错了,不是昨天,而是上个月,昨天只是重申一下。”
周大力使劲点头说,“明白,明白。我们昨天也连夜布置了,今天一早朱乡长带队对所有采石场进行了安全检查,我在乡里值班。”
谷宇严肃道,“值班接接电话,做做记录和汇报,需要你书记亲自在吗?人命关天的事,为什么非要看到血才知道痛?”
周大力被说得哑口无言,不敢再吭声。
谷宇说,“今天是一场惨痛的教训,再不醒悟后果会更严重。希望你能吸取教训,认真做好善后工作,所有非法开采,一定要严肃处理。”
周大力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的点头,“一定一定。”
鲁海平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谷宇的话看似说给周大力听的,可在他听来,却句句扎心。满脸不悦的看着周大力,“不处理好,我拿你是问。”
周大力说,“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