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康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在真县月塘乡承包的那块地,出了麻烦。
那里原本是块荒山地,面积大约有八九百亩。砂石裸露,缺少土壤,长不了庄稼,遇到干旱年份,甚至连杂草都存活不了。年前,张兆康带周进来考察过后,周进请丁一勇帮忙,又稍微补贴了点钱,给大卡车司机,从市区工地上运土,给那块荒地上覆盖上。目前,已有大约五六百亩荒地已完成覆土,其余的,由于时间关系,还没有来得及。但是,从市区运来的土,已在那里堆成了一座土山,随用随取。
康美绿化公司和月塘乡里签订了合同。付清了前五年的租金。但是,这个春节一过,有人眼红了。
周进让满元春开了那辆切诺基,和张兆康一起,直奔月塘乡。张兆康的那位亲戚,村支书朱九良已经在等着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下车,张兆康就忍不住地发问。
原先,这么一大块荒地,谁也没有看在眼里,毕竟,没什么用处,种不了庄稼,但是,覆上一层土后,就不一样了。张兆康已先期安排人,种上了苗木。过春节,村里在外打工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村了,看到原先荒凉的土地,现在变成了一马平川的良田,心思就活泛起来了。再一了解,租金还那么便宜,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村民孙启栋就是领头的一个。他今年三十四五岁,在家排行老四,大家都喊他孙老四。孙老四领着村里的几个木匠、瓦匠、水电工在金宁城里,承包家庭装修工程,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看到家门口的荒地,被外地人承包了,现在改造成如此模样,他动心了。
别人能搞,我为什么不能搞?
我们村里的土地,为什么要承包给一个外地人?
这就是他的思维,理直气壮。他也不想想,这块地荒地这里多长时间了,他为什么不来承包?为什么别人运来泥土了,他就想起来了?
于是他先找到村里,村支书朱九良,是张兆康的亲戚,当即就回绝他了:
“已经跟人家签好合同了,翻不了。早几年,让你们承包,你们一个都不答理,现在人家把地整出来了,你想摘桃子,没有这样的道理。”
朱九良把孙启栋一阵批评,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隔了不到两天,张兆康年前安排人栽下的一批苗木,一夜之间,竟被人拔光。村支书朱九良被乡长高含之,叫到乡里谈话,大意是要求认真对待村民的诉求,保证村民的利益。
周进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就是这位乡长高含之是新上任的。现在好多地方都有这么一个坏毛病,就是现任不认上一任的账。
康美绿化公司是与月塘乡政府签订的协议。进入新千年,真县对各个乡镇的领导层进行了一次人事调整。月塘乡的原书记,年龄到了,进入县政协任副主席。原乡长调任相邻的宜居乡,任书记。月塘乡的新任书记胡有信,是从县委办副主任下派的。乡长高含之是原常务副乡长就地提拔任用的。
合同上公章的印泥,还没有干透,新上任的月塘乡领导层,就对上一任签订的协议不认账,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位孙启栋,与胡有信书记或者高含之乡长哪个有关系吧?”
听到周进如此问,张兆康也不禁精神为之一振,竖起了耳朵。
“你看出来了?”
朱九良扭头看了一下,四处没有外人,于是压低声音说道:
“孙启栋是高含之乡长的连襟。”
“怪不得呢。”
张兆康说道。
“孙启栋,原先在村里担任村民小组组长。但是,我们这里实在是太穷了,收入低,恰好他有门手艺,于是就进城打工,把村里的几个手艺人组织起来,在城里做装潢生意,每年赚不少呢。这次,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要打这块地的主意。”
朱九良进一步解释说。
周进心里有数了。
“走,到毁坏苗木的现场去看一看。”
几人又上车,来到苗木培育场,眼前的景象,与去年周进来时,已大不一样了。这里的土地都已覆上了土,周围扎的篱笆,已被人破坏,十多亩已栽下的苗木,被人拔了,扔得四处都是。看了让人着实心疼。
“报警了没有?”
周进问旁边的一位工人。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