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一个小道消息,悄悄在文化局职工中流传。
这个消息,先是在司机中传,渐渐地,全局都差不多知道了。
消息的内容很劲爆。
说是徐局长在省城金宁开会期间,与演艺科陆玉卿科长胡搞,被人按在宾馆的床上。
事情越传越邪乎,越传越逼真,好像当时他们亲临一般。
大家想想,前几天,徐正明局长和陆玉卿科长,是去金宁开会去了,回来后,也是有几天不曾露面。连原定好的局办公会,都推迟了。
但是,今天,徐正明局长上班了,而陆玉卿没有出现在办公室。
上午十点多钟,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出现在了文化局的大门口,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竟然是已经离退休的原市政协主席薛庆春。而文化局演艺科长陆玉卿正是他的儿媳。
陆玉卿是部队文工团转业干部,他的丈夫薛怀山,仍在部队服役,现在是正团级。
传达室的门卫不认识薛庆春,把他叫住。
“你找谁?”
“我找徐正明!”
门口的保安还是天海物业公司提供的呢。
这保安比较负责,按照流程,拿出一本登记簿,想让他做来访登记,哪晓得,被老人家一把推开。正在纠缠,副局长吴玉相从门口经过,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薛老,徐局长今天没有上班!你找他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或者你有什么指示,我们照办!“
吴玉相明态度谦卑地说。
此时局长徐正明早就得到消息,吓得把办公室门从里面锁上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但,偏偏不遂人愿。
薛庆春在吴玉相的办公室里抽烟喝茶,闲聊了快一个小时,眼看到中了,就准备回家。谁知才到楼梯口,就发现前面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像是徐正明。于是就厉声喊道:
“徐正明!”
冤枉凑巧,徐正明躲在办公室里小半天,不见动静,以为薛庆春已经离开了,再加之自己尿急,于是上了趟厕所,厕所的位置正好在楼梯口附近。谁知就被薛庆春抓了个正着。
“哎呀!薛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徐正明满脸堆笑,对着老人家说道。
最近局里谣言满天飞,他也感到十分苦恼,不知如何应对。现在看到薛庆春找上门来了,也心知不妙,但是现在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得面对。
“你这个混蛋!”
薛老爷子忽然情绪失控,举起手上的拐杖,朝着徐正明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可怜徐正明头上顿时被砸了一个大包,薛庆春待要砸第二下时,被徐正明一把抓住杖头,两边抢夺,来回拉锯。
薛庆春抓住带拐的一头,他虽然气力较弱,但有个弯子做抓手,却也不输。徐正明见他不撒手,只得自己撒手,谁知,这一撒手,坏了。受反作用力的影响,薛庆春连退好几步,最后摔倒在地上,竟然晕了过去。
徐正明傻眼了。
跟在后面是副局长吴玉相连忙一把把薛庆春抱起,先掐人中,然后挤压胸部。一边喊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其时快到中午下班,走廊里围的全是人。办公室主任过来,再三驱赶,都赶不散。
好在医院离这里不远,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薛老爷子被送到了医院。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市委书记居长龙的耳中,他立即指示卫生部门,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薛老。
第二天上午开常委会,快要结束时,主持会议的居长龙书记例行地问了一句:
“大家还有没有其他事?如果没有,就散会!”
这句客套话,每一次会议都说,大家都说没有,或者以默不作声为回应。但,这一次不一样。列席会议的市政协主席庞九龄开口了。
“居书记,我有一件事,想在常委会上说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按照相关条例,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他们虽然不是常委,但可以列席常委会,只是不具有投票权罢了。
像他们这些差不多已经二线的市领导,也知道自己的角色,在常委会上,从不多言。但,这一次,庞主席破天荒地开了口,还真不能不让他说。
已有与会的常委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见到以往从不开口的庞九龄如此说,就又重新坐下。
居长龙猜得出来,庞主席要说什么事,但,既然已经开了口,还真不好拒绝。只得客气地说:
“庞主席,要不,有什么话到我办公室讲!我那里新得了一斤好茶。”
“不了,就在这里讲罢!你那好茶,留了以后我再去喝!“
庞九龄回答道。
居长龙心中大为不悦,这是在公然地驳他的面子啊。但面场上还不能继续表现出来,只得把身子往后背椅上一靠。
“好,说罢!”
“居书记,各位常委,想必各位已经听说了,我们政协的前任主席薛庆春薛老,昨天在文化局,被徐正明局长打伤昏迷的事了!”
庞九龄沉声说道。
居长龙冷着脸,不置可否。程戈和眼睛盯着眼前的茶杯,好像能看出花来一样。其余一干常委,也都默不作声。
“薛老在我们运江,可以说是德高望重,当年为运江的发展,怄心沥血,没想到,退休了,竟然遭遇如此不公的粗暴对待,我们政协上上下下,对此非常不满,非常愤怒!此事,如果不给个说法,我们政协绝不罢休!”
庞九龄说着说着说着,拍了桌子,抬高了声调,看来情绪也激动了。
“一个文化局的局长,没有一点尊老之心,没有一点廉耻之心,粗暴对待一个离退休的老同志。这还是我们党的干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