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点把火,烧个精光。”
“真有这么简单,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翘辫子了。这戏本子也真的邪乎,跟长了腿似的,我们追,它就跑,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它早就用不知什么办法逃之夭夭了。”
商岁安似懂非懂:“原来戏本子有腿。”
江未已哈哈笑道:“戏本子没有腿,可是人有腿。我就不明白了,这么邪乎的东西,还能吸引那么多人来偷。有次戏本子随主人下了葬,盗墓的生生将棺材撬开把戏本子拿走了。”
“好厉害!”商岁安双眼放光。
“阿爹,这孩子真不能要了。”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江未已连连摆手:“别别别,你穿金戴银的,要带你上大街,被盯得人心惶惶的可是我们。你还是尽早回家做你的大少爷,吃你的西洋货,别糟践咱的大饼馒头了。”
“哦……”
商岁安不说话了,瘪着嘴低下头用树枝拨土,江未已见他这样怪可怜的,便岔开了话题。
“你去过西洋吗?有钱人都去过西洋吧,西洋是什么样的?”
商岁安点点头:“应该去过。”
江未已从地上爬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真的?听说西洋有会喷黑烟的船,还有火车,飞机,有的地方还能看到掉落的星星,还有……”
“红色的月光。”商岁安说。
江未已“切”了一声:“敢情咱脚底踩得不是同一片地,头顶的不是同一片天?饶是西洋新奇物件再多,月光也不可能变成红的!”
“真的是红色的月光!”商岁安直定定地望着天。
“阿爹,这孩子扔了……”江未已顺着商岁安的目光看去,到嘴边的“吧”字还没说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冲天的红光捅穿了厚重的云层,红光从支离破碎的云层间透射向四方,奇异的红雾萦绕在不远处的上空,形成了形如花蕊的奇艺纹样。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红光中央处传来,其声如孩童,悲恸欲绝。
“妖神降世!天降灾祸!”
“这老头又发什么羊癫疯……”
“城里人真会玩,烟花大把大把的放。”
“要真是烟花,恐怕这烟花烧的不是硫磺,是银子啊……”
“那红光之下不是梁城么?也不奇怪了,几年前那件事儿不是闹得世人皆知么?”
“哎呦我去真操蛋的,不会是冤魂回来复仇了吧?”
“……”
因为红光的出现,四周散落的城镇空前热闹。胆肥的从床榻上爬起来一睹奇观,同身边人议论纷纷。人们的唧唧私语不绝于耳,有的说是妖神降世,有的说是不祥之兆,有的说是自然之景……总之,今晚准是个不眠夜。
“丫挺的,真有红色的月光……”江未已下意识去拉阿爹的衣摆,“阿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儿应该是梁城吧。”
许久,未得到回应。
江未已疑惑,转头去看江晚舟。
只见江晚舟面色煞白,双目铮圆。直到红光化为妖浪渐渐散去,他才悠悠转醒。
“阿爹?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江未已慌了,连忙去扶江晚舟。
江晚舟摆摆手:“没事。我们不去苏故了。”
“啊?那我们去哪?”
“梁城。”
而此时,数重黑影在林间飞跃,从梁城四周飞身潜入。
梁城城南某商铺内,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停下了手中修剪花枝的工作,微微侧头,向天窗外窥探那抹诡谲骇人的红光,神色凝重。
红光久久未散,商铺外尖叫连连,城中人议论纷纷,警署甚至出动了警察来维持治安。不易察觉到的是,在纷扰的嘈杂声中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衣玦飘动声。
她紧锁眉头,手中动作一重,失手剪掉了一朵形如绣球的万寿菊花蕊:“做的真漂亮,不愧是我圈养的毒兽。”
一想到这,方才的烦闷登时烟消云散。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战鼓吹擂,八方来客。梁城,这下子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