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午,张家,锣鼓震天。
张家有两个戏台,一个名唤“镂金台”,一个名唤“角商楼”。
镂金台是当年张老爷专门为柳夫人所建,工艺精巧,格局气派,雕梁画栋。可惜的是,镂金台打自柳夫人死后便不再供人唱戏。
如今可以唱戏的是角商楼,听说是模仿镂金台所建,但精美程度不足万一。
张家腾了个小院供戏子上妆更衣,此时小院内满是戏服道具。戏子们鱼儿般涌进涌出,有的“咿咿呀呀”地吊嗓,有的趁着上台前的空档彩排,还有的舞弄着刀枪器械“锵锵铛铛”,实属热闹。
江未已在后台候着,时不时探头出来,张家每一处都是新奇。
“看啥呢?待会便上场了,你咋连戏服都没换。”铁头凑上前,见江未已还是常服模样,便插上一句嘴。
“我就一唱秦腔的,还换啥衣服。再说,这可是姑奶奶我衣柜里最好看的一间衣裳了。”江未已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那你在这儿瞅啥?”
“没,我就觉着奇怪。”
“奇怪?”
“啊。”江未已伸出右手往院子内指了一圈,“你不觉得,太新了些?”
铁头倚着门,循着江未已的手指打量了几眼,摇头道:“不觉得。”
“怎么会?我说你瞎吧。”江未已瞪了他一眼,“张家好歹也是百年的家业,你瞧瞧这庭院的样式,哪儿像是百年前的。”
“说不定人家翻修了或者喜欢这样儿的呢?你管这些干啥,吃饱了撑的。”铁头深感无趣,“上场了上场了,你甭瞧这花花草草了,帮忙去。”
江未已不甘心地望了望小院,正欲转身,忽然见小院旁的月洞门内,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
江未已快步上前,那人察觉到了江未已,连忙贼似的后退几步,趔趔趄趄跑开。
那人脚步十分古怪,像是穿上了软跷,走得不顺畅,跑起来更是一瘸一拐。
江未已在后头追着,自然而然地往那人脚上望去。
那人的脚比平常人小得多,肿得多,绷带紧紧缠绕着,像是裹着小枕头。
江未已暗暗揣测那人的来历,见了她的脚,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人是个小脚女人!
“喂!你跑什么啊?”江未已大喊,那人被吓出个站兢,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人跑得本就不快,江未已三步两步便能追上。
她走到那人身前,依着身形看,那人是位姑娘。
“姑娘?”江未已想扶她起来,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姑娘用手绢捂着脸,生怕被江未已看清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