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扭捏呀!前日喊我姐姐,来日做我夫君小妾!看我,抓你花容,扯你裙衫!大伙儿给我评评理儿,这人是不是不要脸!”
江晚舟一口气唱完,头先那出装疯扮傻实在叫人喘不过气来。
江晚舟这场戏是今晚最后一出,台下客人不是归家休息,便是在楼上同姑娘在大汗淋漓。
还在坐着的则是画堂春里没客接的莺莺燕燕。抽得起烟的,在台下吐着烟圈。抽不起的,同姐妹们抱怨自己接的客有多么邋遢且不修边幅。
习惯性往主坐望去,不成想,没望见商公子。许是商会那边出了些急事,匆匆走了。
“来彩头!”
有人赏了小钱,掷在地上,如米粒般散开。
他怎也不肯弯下身子,只得咬紧下唇。
有人从身后推了一把,江晚舟没有防备,“扑通”一声向前跪倒,脸朝下摔得狼狈。
台下开始哄笑。
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喷着唾沫和瓜子壳,骂了一句“臭牛郎”。
一抬眼,是往日里一向看不惯他的老鸠。
老鸠携着身边袒胸露乳的小妓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整个一楼都能听见。
故意的。
“不就是吃软饭的呗!”
“谁叫人家傍上的可是商老板,这条大腿可当真是又白又细……”
“切,谁还不会床上那套把戏,想当年姐姐还是头牌!”
“就你还头牌,谁信呢……”
“……”
身后没有靠山,如同姑娘没了最后一条遮羞布,叫人看笑话,把狼狈看个精光。
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叫个人听了也不舒服,何况是曾经风光无限的江晚舟。
可他只能忍着,狠狠地憋着。
他不能断了小铃铛的嫁妆。
身边的龙套见江晚舟趴在地上没反应,便一摞嗡上前哄抢台上的大洋碎银。
江晚舟这才急了眼,连忙将龙套们拨开,爬在地上疯抢,散落的彩头被尽数装进囊袋里。
台下又传出阴阳怪气的哄笑,但江晚舟不在乎。
“三十一、三十二……”
他数着,宝贝似的揣在怀里,三步两步下了戏台,口袋里发出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响。
是够了的,足够买凤冠。同老板讲讲价钱,或许还能剩下好些。
心中轻快,时不时要紧地往怀里摸了摸,生怕掉了,脸上笑得灿烂。
江晚舟开始幻想小铃铛身穿大红嫁衣,戴着珠翠凤冠转身上花轿的样子。唢呐声贯彻苍穹,满城吹起喜庆的《百鸟朝凤》。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他翻身上了高头大马,胸佩大红花走在前头。
呸呸呸,想什么呢。
江晚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根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