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已从昏睡中醒来,眨眼望着葭灰色的天空,一只肥大的鸟哇呀哇呀飞过,缓缓飘下一撮淡黄色的羽毛。
她怔愣地望着天,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但这梦无比真实,令她分不清真假。江未已忽然感觉脸上一热,以为是那臭鸟又在自己身上撒了泡尿,下意识反手去摸,却抹下了晶莹的泪。
她方才发现是自己哭了。
像是有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江未已的胸口上,巨大的压抑感令她难受到透不过气来。
许久,她用不知是谁的口吻缓缓吐了句:“小铃铛啊……”
江未已好半天才从蜃境中缓过来,动了动发软的四肢,发觉自己竟又躺在纳兰古宅的入口处。
同先前一样的树,一样的鸟,甚至是一样的倒地摔跤姿势,江未已傻眼了。
她正想爬起来,猝不及防地回头,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放大。
“去你姥姥!”
江未已反手一掀,将身前那个脑袋掀飞在地。这个耳光扇得十分清脆,“啪”地一声格外响亮。
“欸?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她暗想,把手掌往衣服上蹭了蹭,“这手感……额,不会是……”
倒在地上的张怀瑾狠呸了口血沫子,左手捂着肿胀的脸颊从地上缓缓起身,朝江未已大吼道:“你为什么又要打我!”
他喊完自己都愣住了:“欸?我为什么要说‘又’?”
左脸颊的疼痛微微缓解之后,右边的脸颊突然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张怀瑾疑惑地走到旁边的水坑前弯下腰,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肿胀得相当一致的左右脸颊。
“江未已?你扇了我两次?”张怀瑾愤恨地盯着她。
江未已讪笑着骚了骚后脑勺,仔细观察下发现现在已是清晨,而昏迷之前是黄昏之时,估计是黄昏时张怀瑾来到了纳兰古宅,中了江未已的一掌后两两陷入蜃境。
两头石灯内鬼火摇曳,粗大的蜃烛怎么也烧不完似的。
“我一进来就看你躺在这儿了,怎么了,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似的。”张怀瑾揉着脸朝江未已走来。
江未已却暗暗退后两步,握紧了缠在腰间的洛阳铲:“我倒是想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张怀瑾莫名其妙:“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来找你了。”
江未已上下打量着张怀瑾,心想:以往几次都是蜃境,鬼知道这次是不是,没确定前还是不能轻易相信。
张怀瑾却一眼看穿了江未已的想法,缓缓向她走来:“你怀疑我?”
江未已节节退后,直到背后抵住了墙,退无可退:“毕竟被蜃境骗了不止一次两次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你教我的。”
张怀瑾轻轻一笑,大步走上前,江未已警惕地举起洛阳铲,将刀刃面对向张怀瑾的胸膛。
张怀瑾面对刀刃却没有止步,而是突地握住铲柄,猛地往右手臂处削去。
他闷哼一声,鲜血汩汩从伤口处涌出,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灰尘迅速聚拢成团,依附在血珠上。张怀瑾一脚踩碎血珠,走到江未已身前,将受伤的右臂举起,露出骇人的豁口说:“这下呢?你信了么?”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江未已捂住脸:“你傻啊!用得着这样吗?!”
张怀瑾苍白地勾了勾唇角。
张怀瑾将手一收,转身走开,江未已跟上前撩起他的袖子骂道:“丫挺的,要不要小命了!”
“那你现在信了?”张怀瑾盯着她的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