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嗓子忌生冷,她特意将花果茶做成热的,但玻璃瓶不保温,没过一会儿就放凉了,杜铃玉便把玻璃瓶捂在怀里,一路小跑来到剧院,就为让江晚舟喝上一口热的。
“杜小姐?”
杜铃玉刚把花果茶放在江晚舟桌上,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
杜铃玉身子一颤,江晚舟从远处走来,他卸了戏服,脸上还挂着夸张的油彩。
杜铃玉心虚地用身体掩了掩桌上的花果茶,江晚舟却一眼看穿。
“近几日发生了件怪事,我桌上会平白无故出现一杯花果茶,我同别人打趣说是‘田螺姑娘’,没想到‘田螺姑娘’就是杜小姐。”
杜铃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小先生莫要打趣我……花果茶可还合胃口?”
江晚舟在一边洗着脸,洗去铅华,露出一张干净秀气的脸。
他对镜擦着脸上残留的脂粉,瓮声瓮气道:“不知道。”
“小先生又在说什么笑,无非是好喝与不好喝,何来不知道?”杜铃玉捂嘴偷笑。
江晚舟眯眼一笑,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好喝与不好喝,只有喝过的人才能评说。而我不是,又不忍心撒谎骗杜姑娘,因此只好说不知道了。”
杜铃玉笑容一僵,没反应过来江晚舟是什么意思。
江晚舟没作解释,又问:“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东西了?”
杜铃玉羞红着脸小声说:“感谢您的戏,感谢您那晚解救了铃玉,也感谢您接受零丁日报的采访。”
“说起采访,我还得感谢杜小姐。”
江晚舟指了指桌上躺着的那份《零丁日报》。
“隆春班初来乍到,能接的戏很少。但杜小姐的文章算是给隆春班做了免费宣传,现下许多饭店和戏院都争着抢着要约隆春班的戏,隆春班能填饱肚子全靠杜小姐这篇文章。”
杜铃玉抚着耳边的鬓发说:“只是铃玉能为小先生尽的绵薄之力罢了。”
“不必过谦。”江晚舟想到了什么,又无奈地笑着说,“丫头也看了报纸,说你的笔名是‘空阁’,她问我为什么,我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了很久,到底没想出任何有关‘空阁’、‘铃’、‘玉’的诗篇来,能否请杜小姐指点迷津?”
杜铃玉闻言,忽然捂嘴笑了出来。
“小先生真笨!”杜铃玉愈笑愈欢,总算止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銮舞自空阁,渔歌尚晚舟啊……”
江晚舟把手浸进水里,昏黄的灯光把粼粼水面鎏金,羊脂玉般的手指挑逗着水花,两只手交替洗着指缝。他洗得那样仔细,头垂着,像是没听到杜铃玉的话似的。
他用毛巾擦着手,另起了个话头:“丫头的朋友下周就要走了,我们做东道主的理应带他在南京转转,但我来南京不久,不知道这儿有什么好风光,杜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能来给江某做做向导吗?”
杜铃玉连忙答应:“当然了,恰好我也有几天休日。”
江晚舟擦完了手,毛巾被随意甩进铝盆里,盆内溅起的水花像是破碎的玻璃。
江晚舟径直越过杜铃玉走了,离开后台前偏头向她笑了一下:“那就麻烦杜小姐了。”
“还有,等事情忙完后,好好聊聊吧……”
江晚舟一掀门帘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