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已点了点头。
江未已听到了一声带着鼻音的轻笑声,沙沙的,像羽毛挠在心窝窝上。
“喜欢看书是好事,我不会责备你。”
说着,张怀瑾突然拉灭了台灯,书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江未已轻轻“咦”了一声,又感觉衣袖被人轻扯,张怀瑾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走吧,到我房中去,那里的灯更亮一点。”
没有牵手,也没有粗暴地抓着手腕,而是轻轻地扯着她的袖子,一点一点地把她往房中拉去。明明张怀瑾没有碰到她的手,她却觉得手腕处热得滚烫。
走入房中时,房中只有沙发边的灯还亮着。张怀瑾打开大灯,房中顿时明光瓦亮起来。
“坐吧。”
江未已乖乖在沙发上坐下。
江未已心中有些小雀跃,这下好了,小羔羊自个儿把豺狼引进来了。
张怀瑾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沙发旁的小圆桌摆着台灯、三两本书和水,看样子他方才没睡觉,而是在看书,怪不得会听到江未已的动静。
他把《飞鸟集》递给她,随口问了句:“最喜欢里面的哪一首诗?”
江未已内心:“问得好啊!”
老祖宗啊她就是随便拿了本书,她一只知道戏文的人看哪门子的诗集?
她连忙随手翻一页,随口胡诌道:“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读完之后她有些泛泛然,心里嘟囔怎么这么像那谁和那谁。
“确实不错,还有么?”
江未已翻了几页,又念:“在我生机勃勃的世界里,我容纳了各种已经腐朽的事物。”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边。”
“道路虽然拥挤,却是寂寞的,因为它是不被爱的。”
江未已又读了几句,感叹道:“怎么都是些伤春悲秋的话,爱情固然能给人带来痛苦,但也是一件十足浪漫和快乐的事情,就没有什么赞美爱情的诗么?”
“泰戈尔的诗包罗万象,自然也有好听的情话,比如……”
张怀瑾左手撑着下巴,微侧着头,眉宇舒展地望着江未已。他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眼眸里只荡漾着她,他看得那样认真,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怎么看也看不够。
“你默默微笑着,不对我说一句话,但我感觉,为了这个,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近乎呢喃,沙沙地磨着她的耳朵。
他说的不像是诗,倒像枕边的恋人安抚的一句情话。春末的气温骤然似仲夏一般燥热,江未已摸了摸领口,耳边春雷隆隆不断。
可江未已知道,那不是雷声,那是她怦怦的心跳。
张怀瑾眼神一错,落在江未已细嫩的脖颈上,他不着痕迹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压抑着咳了一声。
“你想不想喝水?”
张怀瑾挑开话题,没等她回应,先兀自倒了一杯。
江未已小口地喝着水,眼神落在小圆桌边上的四人合照上。
虽然之前溜进来已经看过,她还是留恋地多看了几眼。
张怀瑾察觉到她的眼神,摸着后脑解释道:“小时候的照片,拍的不错,就一直留着。”
说起这事,江未已玩性大发,佯装惊讶:“你还有个妹妹啊?”
张怀瑾看了她一眼:“小时候的好友。我就是有妹妹,也定然不是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
江未已瞪眼:“古灵精怪怎么了?我就觉得活泼的好。我也有个发小,嘴毒,成日臭着一张脸,谁都欠他钱一样,若不是姑奶……若不是我可怜他,他估计到老到死都没什么朋友。”
“那你的发小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江未已哼了声,“活着。”
张怀瑾噗嗤一声笑出来:“活着就好,正当乱世,活着就是好事。”
“你的小妹妹呢?”
张怀瑾笑道:“活着。”
江未已攥拳,好你小子,姑奶奶我就坐你前面你都认不出来是吧?道貌岸然!睁眼瞎!
又听张怀瑾叹道:“十日之约,七日已过,你说那梨花白是不是不敢来了?还是我的赌筹不够让人心动?”
江未已只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不知道当张怀瑾知道梨花白就坐在他身边而且刚才还想迷晕他之后会有什么感想。
“哎呦哎呦,先生您问我可不是为难我吗?我怎知道你们的游戏?我只知道时候未到。十日十日,十日之后,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