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进入到募捐流程。
张怀瑾站起身来向各位来宾高声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参加张某的生日宴。河南旱灾的事想必大家都有耳闻,正当我们酒足饭饱之时,我们的同胞手足正忍受着饥饿,张某诚邀各位为河南捐钱赈灾,救同胞于水火!”
话音刚落,门中走出两个伙计,一人一头扯着张白布在桌与桌之间游走,新贵们纷纷脱下身上的首饰珠宝投掷到白布上头,走到江未已这一桌时,白布上已沉甸甸地堆着珠宝支票了。
商老板摘下耳坠和项链投到白布上,又招手让助理拿来空支票,钢笔在支票上洋洋洒洒好一阵,江未已伸长脖子凑上去看,被支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
募捐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不安好心的人尖声叫道:“不知道张先生捐多少啊?”
张怀瑾闻言挑眉。
募捐会每个人捐的钱都不会公开,捐多捐少全看个人,问这个问题的人实在不安好心了,既然是张怀瑾主持的募捐会,他作为活动发起人捐的自然只能多不能少,说低了免不了一番嘲弄,说高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商界名流,名流们随心所欲地捐,哪里知道怎样算高?
会场众人唧唧私语起来,江未已脸色煞白,明白那人是存心为难张怀瑾,她看了看身边的陆泽城,陆泽城却颇为淡定。
“小尼姑不必担心,这种场面,阿释应付得多了。”
果不其然,张怀瑾发话了。
他嘴唇轻颤,说出的话让全场哗然。
“不知道。”
全场都等着张怀瑾说数字,说高了也好,说低了也罢,起码都是个数,可现在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发问的那人吊销眼上下扫着张怀瑾,阴阳怪气:“不知道?我看是不想捐吧,张先生到底是年轻气盛,小算盘打得响,在座的各位捐钱捐物,谁都不会留意你捐不捐,到时候你是名利双收,我们倒成了作陪。”
会场的人眼神变得有些奇异,都针似的聚焦在张怀瑾身上。
张怀瑾却临危不乱,甚至惬意地笑了出来。
“太太此言差矣了。我说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准备捐的,是这次募捐会除我以外,筹集总金额的两成。”
全场哗然。
参加募捐会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张怀瑾他一人捐的钱就达到了募捐总金额的两成,这可真不算是小数目。
发问之人讪讪地闭上嘴,陆泽城大男孩地笑着说:“好嘛,那群记者有东西写了。”
处理完募捐会的小小波折,酒店服务员把桌椅都撤走,宴会厅正中悬下一个灯球,作舞会场地。
张怀瑾捧着香槟酒杯被名媛们围着,面对名媛们大胆直接的示爱,张怀瑾笑着应答了两句,转身去跟商界的人应酬去了。
江未已在一旁看得牙痒痒,眼神简直要把坐在张怀瑾身边的名媛盯穿了。
有你这么喝酒的吗?能不能好好坐!衣服能不能好好穿!就你有腿有腰是吧?小爷我……
江未已碎碎念,陆泽城从远处走来,衣服已经换回了往常打扮。
陆泽城一走上来,江未已就大方地搂住他的腰说:“开始吧,咱跳舞!”
陆泽城有些意外,握住江未已的手摆好交际舞姿势,和着拍子跳了起来。
“小尼姑怎么还俗了?突然这么主动?”
江未已一个旋转回到陆泽城怀中,愤愤道:“就是想跳舞了。”
两人跳的也是快三,舞曲的节奏稍快,江未已也不算是十分精通交际舞,跟上拍子也已经是拼尽全力,跳得额间直冒细汗,却畅快淋漓。
陆泽城忽然问:“小尼姑会武?”
“嗯?”
“你指腹略粗糙,尤其是关节处,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经常用剑棍类细长的武器。”
江未已见隐瞒不下去,只好随口胡诌:“我爱听戏,缠着师傅教我,学过一段时间的戏。”
“那还真不是一小段时间了,起码是自幼起学。”陆泽城笑了笑,碧蓝色的眼睛盯着她,“小尼姑有秘密。”
江未已心里咯噔一下:“还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不想说,我就不往下问了。”
江未已心中一暖。
陆泽城忽然叹气道:“这战事真是没有尽头了,“我愈发觉得遗憾,当初在英国就不应去学什么话剧,应该去军校,参军打仗保家卫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中空有一只笔。””
江未已宽慰他:“想报效祖国有很多种路子,谁说笔就不能杀敌?你瞧瞧我们的民族魂,不也是弃医从文?”
陆泽城点点头:“我打算办个报社,过几天阿释去河南运送物资,我一道去。”
“运送物资?这不是交给当局就好了?”
陆泽城摇摇头:“募捐所得并不能直接交到灾民手中,中间要经过大小机构,由省到县,由县到乡,层层剥削,到灾民手上的还能有几成?阿释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我们做这么多,说到底都是治标不治本,只有当局动作,才能真正救百姓于水火。我们这边募捐义演进行得如火如荼,重庆那边却还在浑然不知的地步,我联系了几名外国友人,国内国外双重压力下,我不信委员长还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