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瑾回家那日恰好是冬至,上海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
这场雪一直绵绵地下到晚上,张怀瑾买了点心后快步向新园路走去,经过一家黄鱼小馄饨店铺时,老板娘招手叫住了他。
“来碗馄饨伐?”
张怀瑾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多谢。”
老板娘闻言手摩挲着围裙,眯着眼笑:“唷!是家里有人在等伐!”
张怀瑾抬起埋在围巾里的脸,笑着重重点了点头。
回到张公馆,公馆内依旧很静,小白楼里却隔窗漏出暖黄的光,在雪夜里格外鲜亮。
张怀瑾微微一笑,向小白楼走去。
推开门,迎面扑来暖烘烘的光,张怀瑾的目光落到一只碗上。
一只白底青花碗,碗口刻着滚云纹、并蒂莲、比翼鸟,再普通不过。
碗里盛着饺子,清汤白菜,葱花香油,一只金红的溏心蛋卧着,再简单不过。
饺子刚做好不久,热气还在灯下袅袅地飘着,江未已就坐在桌子对面,一身红色滚云纹旗袍,乌发简单地盘了起来,眼里的光朦朦胧胧的。
张怀瑾微微一怔,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走到桌前坐下,拎起横在碗上的筷子,不待放凉,大口大口地吃起碗里的饺子。
饺子很烫,他却埋头吃得欢,热气蒸得他的脸颊暖烘烘的。
江未已没有动自己的,只是撑着脸颊垂眸看他。
“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张怀瑾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地问。
“我就是知道。”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张怀瑾觑她一眼:“小赤佬。”
张怀瑾的动作忽然顿住,江未已皱了皱眉:“怎么了?”
他抬起头笑,什么也没说。
像梦似的。
他从前以为冬至是个团圆的日子,因为过了冬至,紧接着小寒、大寒,马上就是年了。
他以为江未已为他煮饺子,穿新衣,是为了庆祝冬至团圆的。
可她竟是来告别的!
“我要去参军。”
张怀瑾筷子一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