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期待他活得久一点,不过也不要太久,但在这中间,宫里总还是会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
尤其就这太子的身份,就让小太子从小到大遭遇了数不尽的暗杀下毒等等,大家甚至都在背地里怀疑,陛下一直不废太子,怕是在为哪位更得他心意的皇子做掩护。
这个说法不止大家这么认为,就连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后和贤妃也这样以为。
而除了下毒暗杀,明面上小太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在这宫里是个只能靠轮椅来活动的残废,还身带剧毒,大家给他下毒有些甚至都不避着他,因为除了这些,太子还是个傻子。
他总是望着一个方向目光呆滞,大家如何欺负阳谋阴谋,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等你下了毒,说不定他反应过来了,还会与你憨傻的笑笑。
宫人都知晓,太医院已经确诊,太子是出生时那场惊险的抢救遗留下来的症状,说好听点叫反应迟缓,但谁不知道就是个傻子。
说白了,还是一个不能动弹随时会死的傻子,在这宫里,还顶着那么大的名头,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家默契的出气筒。
欺负一国太子,也更能满足某些难言的心理。
春石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但她听说了那些关于太子的事后,心下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皇宫果然是个吃人的怪物。
她与太子产生交集,是春石的第一个轮监工作,在直殿监进行洒扫,春石刚刚培训完出来,直殿监工程量巨大,每日要将这吃人的怪物清洗的衣冠楚楚。
系统哥哥说她年纪小,老实做事就好,春石牢记哥哥的话,每日勤勤恳恳,再多的工作量也不抱怨不推诿,只听直系上属的命令行事,倒是让她还得了直殿监大太监的青眼,多留了她一个月……
春石就是在直殿监任命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亓舒。
“太子殿下,奴才来带您回宫。”
春石抿了抿唇,亓舒姿势和她之前离开时分毫未变。
不知想到什么,春石紧了紧拳,先是对着没有反应的人规规矩矩行了个标准的叩拜礼,随后起身走近亓舒。
亓舒闭着眼,似乎是这里太安静,他已经睡了过去,在他身上,甚至蹲了一只慢吞吞不为所动的大青蛙,靠着亓舒吸引夜晚的蚊虫,不时咕呱一声将亓舒身上的食物舔食进肚腹,也在亓舒身上留下了道道粘腻的痕迹。
春石看着这滑腻腻微弱光亮下身上水润湿滑的东西,狠狠皱了皱眉,捡了根小木棍,用了巧力将那肥蛙弹走,才倾身碰了碰亓舒。
距离他被丢在这儿快两个时辰,身上碰着冰的春石下意识又缩了手。
在亓舒身下,有一片浅浅反映亮色的水圈,春石又咬了下下唇,指甲狠狠压在掌心,深吸了口气将心火压住。
‘系统哥哥,太子殿下还活着吗?’
面前人一动不动,身上冷冰冰的,春石在少监所时见过,公公说那人已经死了,死人在宫里既重要也不重要,得看对方什么身份和谁相处过,又是谁的人。
系统也叹气,默默道:‘活着的。’
‘那就好。’
春石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蹲下先扶住了亓舒的手臂,脚下一转,亓舒就已经稳稳的落到春石背上,她再托着亓舒的腿将他往上掂了掂,人就背住了。
春石低头看向亓舒的轮椅,不一样的残破,一样的结局。
怕是又要换新的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要多长时间。
春石敛了睫毛,她在直殿监做了三个月,常常有白日的活计没做完晚上加工的时候,自然也将这宫里的侍卫轮值摸了个透。
这一年时间,她每次出来捡亓舒,都从未被发现过,说来都只觉得可笑。
堂堂一国太子,无人问津备受欺凌到如此地步,也是少有。
竟然沦落到她这个新入宫的小太监也能带着他乱跑。
回东宫的路春石也无比熟悉,她稍稍停顿将亓舒往上抬了抬位置,默默走在宫墙边的阴影中,偌大的皇宫,他们就像是其中两点灰尘一般,起起伏伏的苟活。
春石还好,她自觉自己有上天垂怜,四肢健全,能吃能睡,但亓舒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