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她怎么会觉得她的殿下对这个世界无甚期待呢?
一定是看花了眼。
眼见亓舒已经向她递了手,春明忙起身将亓舒抱到轮椅上,又仔细的整理好了衣角,最后将一只小手炉递给亓舒捧着,捻好毛毯的角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推着亓舒出了院子。
贺宴是唯一亓舒重要的场合,此行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然她想的是好,但总有人不会让他们如愿。
春明是踩着点与亓舒提前到乾坤殿的,但和这些刚刚完成了祈福祭典便直接转道来贺宴的人比,还是晚了些。
不过好在,帝后去更换衣裳,现在下方大家虽各自坐好,却也不敢交头接耳,场上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春明与亓舒到的就是这个尴尬的时间。
但若说不进去,等帝后来了,他们总不能比帝后还晚到,那亓舒不知礼仪就坐实了,还会惹本就不喜亓舒的帝后越发反感。
唯恐再耽搁下去,到时候刚好走在帝后前面也不妥,春明只得错乱了瞬间的呼吸,便挺胸抬头与门口的太监道:“太子殿下到。”
那太监先是疑惑的看了亓舒一眼,亓舒很少显于人前,面前的亓舒和传言完全不符,但没给他多想的时间,他只顿了下,便高声呼喝道:“太子殿下到——”
其声之高,在本就空寂的殿内回旋了两遍,几声过后,里面众人已经纷纷起身,依着规矩,跪倒在地,齐齐高呼,“恭迎太子殿下……”
无论如何,西凌太子都是怠慢不得的,殿内众人心有龃龉,再是心口不服,面上还是装模作样,跪成一片,比坐着轮椅的亓舒矮了一截。
今日百官贺宴,还有其下领地使臣,就是向来肆意惯了的亓泰,都捏着拳头,铁青着脸跪的直挺,看着那个轮椅上淡漠的身影渐渐上前,脸色越发难看。
不只是他,不少往日纵情欺辱过亓舒的皇子公主们跪的都心不诚意不愿。
一个个跪着怒视亓舒,这场面,看的春明差点儿破功笑出来。
难怪大家争的头破血流也想要那个位置,看看如今,所有人跪在旁边的臣服姿态,这谁不迷糊啊!!
“平身吧。”
等春明将亓舒连人带轮椅在上首左侧位置站定,再转向下面众人后,亓舒虚虚的抬了抬手。
让这些人一直跪着是很痛快,但今时今日不行。
春明麻利的将亓舒从轮椅上抱到桌案后的软榻上,刚刚整理好小毯子,就有挑事的来了。
“亓泰哥哥,这就是西凌太子吗?怎么是个残废?”
此话掷地有声,砰然砸在刚有些西索的大殿里,与之前亓舒到来时的通传一样,绕梁回响,久久不散。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亓舒虽没母族支撑,但场上如今起码还有半数官员并没有站队,毕竟几位皇子年纪尚小,看不出前程,而今亓舒还是西凌太子,这太子之位一日没废,他就是西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西凌太子双腿有疾在亓舒出生时就不是秘密,外界虽谣言众多,但这么多年下来,亓舒还是太子。
现在鲜夷月女当众揭露亓舒残疾,无异于是将亓舒将西凌的脸皮踩在脚下。
是以不少人纷纷蹙了眉,目光不善的看着这个骄傲的女孩。
蛮夷来人,不知轻重,礼数皆废,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的目光过于直白,看的冷皓寒毛竖起,直觉不好,缩了缩头,歪着头故作天真,看着亓泰问道:“亓泰哥哥,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亓泰摇摇头,“没错。”
听见亓泰认同自己,冷皓脸上正要勾起笑,却不想下一刻亓泰沉了嘴角,再不是冷皓记忆中的那个对自己温和对旁人不耐烦的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