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深深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
秋风,白天黑昼,惊雷阵阵,北风呼啸,烛火跳动,忽明忽暗,讲课的夫子蹙眉,手中戒尺蓦然往面前一瞧,声响唤回台下心不在焉的学子目光。
“都看什么?今日这篇文章做不出来,今日便留堂。”
一言出,讲堂里悉悉索索几声不满,很快又被空中乍然一道白练喝退,散于无形。
春明仰头望天,有零星雨点落在脸上,轻微的触感有些许凉薄。
这点雨滴似乎只是一块敲门砖,随后雷声滚滚,白练愈密,砸落下的雨滴磕的人生疼。
春明只敛了眼睫,跪的四平八稳。
入宫六载,跪的本事学的最好。
下跪,伏跪,罚跪……
雨水渗透进灰袍,染湿底衣,寒意通体包裹,又因为身处雨中得不到缓和,衣裳浸了水,沉甸甸覆在身上,像一层粘腻厚重的甲壳。
春明嘴唇轻轻颤了颤,身形也跟着晃动了下。
“三哥,那太监今日并无过错,已经跪了一天了,这雨瞧着越下越大,你看能不能……”
“不能。”亓泰轻飘飘瞥了眼亓靖,随后懒懒扫过外面庭院中的春明,又目光闪烁的瞧了眼旁边兀自翻着书页的亓舒,勾了勾唇角,“他受的住,再说,人主子都没说什么,要你假好心。”
“你……”
亓遥抿抿唇,也在偷看外面跪着的春明,他与春明交好并没有避着别人,但看看那边无动于衷的亓舒,心下一个念头越发壮大。
春明运气不好,跟了个不管用的主子,他虽然也没什么底气,但是……
然不等他这个念头继续思量下去,旁边骤然响起一片惊呼,亓遥跟着看去,才发现是来了人,给春明头顶撑了把伞。
“淑妃娘娘身边的人,来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太监在淑妃娘娘面前得了些脸,如今在淑妃娘娘身边跟着做些事。”
“只是得脸,淑妃娘娘会亲自派人来接?”
“应当不是接这小太监,该是为亓柠来的。”
“……”
周围叽叽喳喳,似乎终于吵到了亓舒,他淡淡掀了眼睫,乜了眼院中情况,跟着又漠不关心的收回视线。
“老六,你瞧瞧,你不心疼这小太监,总有人心疼的。”
亓泰咧嘴一笑,跟着又眸底晦暗瞬间,压低声音道:“话说,老六,你这天阉的毛病会不会就是身边只这一个小太监,没个近身伺候的宫女的缘故,不若哥哥帮帮你,给你送几个美人如何?”
他声音虽低,但周围注意着这一片的可不少,女孩子听了都暗瞪一眼这几个荒谬的殿下,别的皇子世家公子们则是眸底闪着莫名的神色盯着亓舒怪笑。
皇子十二即可进行性启蒙,有些混不吝求知欲强烈的,早在十岁就初尝禁果,如今也得享夜夜笙歌,美人环伺。
就是亓康,前几日也红着脸过了人事,这几天羞得与学堂告了假。
如今偌大的皇宫,除了那些年岁不足的皇子外,也就一个特立独行沉默寡言的亓舒最得眼球。
无法,亓舒如今十三了,却还没经历人事洗礼。
这也一度传出他乃天阉的谣言。
亓舒沉着眉眼定定的看向亓泰,随后又瞥了眼亓靖,浅扯了下嘴角,“说来,弟弟也有些好奇两位哥哥,听说坊间都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