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新的厮杀,开始了。
颤着脚,脊背尚在发麻的白无忧,眨眼间,又见自己换了场地,再不是什么腥风沙场,这回到了一片广袤碧海之上。
水雾凝成的兵将,杀的温和,不见杀气,却在旁边砰然炸开,水雾四溅,冰凉的海水浇了他满头满脸,每炸开一个人,白无忧的心脏都跟着往下坠。
等前方亓戟开口,终于到了东辰地界,暂时停下歇脚,下马车时,白无忧一头冷汗,身上却热腾腾,阿良来扶他时,腿脚一软,整个儿的挂到了阿亮身上。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阿良将白无忧送到石头上坐下,他们已经离开了西凌,现在队伍停在了个小矮坡上,矮坡直面阳光,渐渐捂热白无忧的手脚。
回过神来,白无忧心下惴惴不安,抓着阿良的手,“他们的老爷呢,你快带我去找他。”
亓戟皱眉,问道:“你说你想换个马车?”
他不理解,却还是解释了一句,“公子可能不知,只我们家小六的车驾是最宽敞舒适的,公子若是当真想要更换,恐怕只能换去后面,与仆从一起了。”
这话倒不是亓戟夸大,在相处了后,他越发看清亓舒的享受命,那车驾是太子规格,自然一切都是顶顶好的。
“……只、只能这样吗?”
白无忧看上去都快哭了。
他承认,那驾马车确实很安逸,也恰合他一贯的奢侈作风,容下三个人绰绰有余。
但是……但是……
那不是人待的地儿啊,那是精神攻击。
他扛不住的,他迟早会被那无影无踪的风沙或者水雾裹挟,将他绞的片甲不留。
亓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真诚的点了头。
是的呢。
白无忧闻言,面如死灰,垂头丧气换了个问题,“那什么时候能到下一个大城?”
路线一直是亓戟来安排,闻言他笑了,自信道:“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到戊城。”
东辰与西凌不同,西凌面积广阔,深处内陆,地形复杂,每个城池都相距甚远。
而东辰则是靠近沿海,如今只是才踏入东辰地界,再看,外面沿途的风景便换了个彻底。
再不是郁郁葱葱的高山与树木,而是些矮坡和低矮稀疏的草植。
溪河也多了起来,空气都好像慢了,再没有那么灼人,苦了一路的贵族子弟们,下了马车,瞧见这样的场景,脸上的笑容都开朗了。
埋锅造饭,已经是习惯,就是千金小姐与少爷们,也都在帮忙,争取快些吃到热食,唯一让白无忧满意的,也就伙食了。
今日亓舒他们不造饭。
人手一只馒头,就着小咸菜,这样清淡,放在从前,白无忧家最低等的下人都不至于此。
但他等了一会儿,看春明亓舒亓戟与乐禾都吃的口齿生津,架不住肚子在催促,试探着也取了馒头,学着他们的吃法,馍夹菜,看了好几眼,终于选定了入口。
一口下去,爽口嫩滑的咸菜在嘴里刺激着味蕾,几下将口中的食物吞下,白无忧没忍住,紧跟着又是一口。
“小春明,上午你们在马车里做什么呢?”
乐禾啃着馍,与春明眨巴眨巴眼,她也无聊,坐马车里看了会儿书,又去刺绣,最后无聊的漫无边际发散思维,猜测起了春明会在做什么。
春明低头,从小瓷盅里扎了颗卤鹌鹑蛋下馍,口齿不清道:“小的在与我家公子下棋。”
“下棋啊……”
乐禾拉长了尾音,她倒是会,但不如何精通,春明与亓舒的关系她看的清楚,没怎么在意,只当他们是在怡情消遣。
春明看着懒乎乎的,估计下的那棋叫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