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与亓舒从始至终都没说是什么能让人入梦的法子,他们只当是利用熏香或者别的什么隐秘的法子,也是因为彼此相处了几日,出于对亓舒的信任,白老爷与白无忧都没质疑。
现在看里面三人当真入了梦,白无忧心底的小九九全都冒了头。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次能入梦的机会。”春明说的诚实。
白无忧仔细盯着她的脸,在确定春明不是故意诓骗他后,肩膀一泄力,“唉……”
早知道这么珍惜,他就该提议让他也入梦体验一把了,现在只能看,什么也做不了,心里像有只猫儿在挠一样。
春明不能理解白无忧的垂头丧气,寻了个开阔的地方坐下,拿出一只鲁班锁在手里捯饬。
半个时辰对外面的人来说,耐得住性子的话弹指而过,但对入梦的三人,却是过了一生的既视感。
亓舒的视角下,他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只记得自己是个男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爹娘都将他当作小姑娘来养,他心里明白,这事怕是不能往外说。
他还有一个弟弟,粉嫩粉嫩的小团子,亓舒最爱做的事,就是将弟弟推倒,然后笑嘻嘻的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娃娃。
爹娘待他极好,好到他一度是所有人最羡慕的存在,在这样的纵容下,亓舒被养的也如矜贵骄傲的小孔雀一般,眉眼飞扬,恣意盎然,平阳城里,谁不认识他,谁敢对他有半分不敬?
慢慢的,亓舒长大了,到了能成亲的年纪,有一日,他爹娘突然领回来个矮墩墩,指着矮墩墩说,这是他们给他选的相公。
亓舒拧着眉头不愿意,上蹿下跳被他娘按着打屁股。
晚上亓舒快要睡着的时候,矮墩墩却突然翻墙进了他的屋子。
看矮墩墩自怀里摸了药,亓舒凶狠着眉眼拒绝她的照顾,“我才不要你的药,我也不会嫁给你。”
矮墩墩摸着下巴,看他如此意气,转手也不坚持要给他上药了,亓舒以为矮墩墩会就此放弃的时候,却突然被个重物压在了身上。
那矮墩墩笑的得意,按着亓舒的手在他头顶,匪气十足的道:“你不嫁给我,那你要嫁给谁?你以为现在外面还有人愿意娶你吗?”
亓舒一时被她质问的羞愤难当,他的名声是不大好,外面听到他的名号,都好像是听见了洪水猛兽,亓舒有时也能听见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的小话。
但他早就骄傲惯了,只能安慰自己,不要与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计较。
看他不说话,矮墩墩低头碰了碰亓舒的唇,哄着他道:“好了,你放心吧,你嫁给了我,以后我护着你,有我春明在一天,就没人再能欺负你。”
亓舒觉得她在夸大,但等第二日,亓舒再也听不见一点儿的风言风语后,那叫春明的矮墩墩立于树下,与他眯着大眼睛笑,风吹动了树上的花与叶,尽数自春明身前身后头顶飘过。
她就站在那儿,微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的眼底,有着一抹细碎的缓缓下坠的夕阳。
亓舒听见,风动的声响好剧烈。
那日后,亓舒的反抗一点点弱了下去,但在二人即将成婚的当日,亓舒还在色厉内荏坚持道:“我才不想嫁给你,要不是我娘逼我,我……”
春明一身大红喜服,纵容的上前亲亲他,“没关系,是我很想娶你。”
亓舒红了脸,躲闪的目光如此直白。
二人携手踏入大堂,白夫人白老爷,春明的家人都坐在高堂上,笑得温和。
不知为何,亓舒心底突然有些慌张,总觉得这场面很熟悉,一时面对春明都有些心虚。
他总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嫁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