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亮还以为自己跟顾桐晚会被分开,这样一来的话她一个女孩子只怕会更危险,但没想到他刚回头就看见被推进来的顾桐晚。
“顾……”俞亮干脆出声就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有什么在拉扯着,于是便低头一看,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蹲在地上,此时手正扯着俞亮的裤腿,显得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是个男孩,不过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加绒衬衫,底下是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理着寸头,伸出来的那只手十分的瘦削干枯,压根就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会有的手。
俞亮惊愕地蹲下身子,直接将小孩给扶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小孩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指了指门口,随即低声道:“是他们把我抓过来的。”
“你是被抓的?那你父母呢?”
小孩抖着肩膀,垂着脑袋,给人一种很怕陌生人的感觉,声音也夹杂着恐惧:“父母不在了……”
俞亮也有自己的小孩,每次看见无家可归或者是病弱的小孩都有一种为人父的同理心,看着小孩颤抖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别怕啊,叔叔一会儿就带你回去,对了,这里有点压缩饼干,你先填饱肚子。”
俞亮从兜里摸出一小包的饼干,这还是他的午餐,平时他工作忙起来根本就顾不上吃饭,所以才会随时养成在兜里放点零食的习惯。
那小孩速度倒也快,还没等俞亮的手把东西递过去就被半路截胡了。
一双更白皙的手将压缩饼干接了过去,那手指修长且指骨纤细清秀,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富人手”。
“?”俞亮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顾桐晚刚。
那小孩估计也没想到东西会被人拿走,也跟着纳闷地抬起头。
不过这一抬头小孩就明显愣怔了一下,目光黏在她的脸上就没怎么离开过,似乎是方才没看仔细,现在看仔细之后便忍不住多看。
其实这个时候如若仔细看那小孩的眼睛便会发现其中的异样,这个年纪的孩童正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就便是受过苦难但眼底至少会保留几分的童真,可偏偏这孩子眼底闪过的是一些狂热的觊觎与猥琐。
对,没错,就是猥琐,甚至他嘴角勾起的笑容都令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他隐藏得很好,笑容敛去的速度很快,甚至俞亮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看见孩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后,俞亮才有些尴尬地看着握着压缩饼干的顾桐晚。
顾桐晚唇角微微弯起一道弧度,在俞亮惊愕的目光之中撕开压缩饼干的外包装,然后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俞亮笑容中多了几分尴尬,忍不住问:“顾小姐,你这是饿了吗?”
“嗯,是挺饿的,毕竟还不知道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所以还是需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可是你多大个人了,也不能跟小孩子抢吃的吧?
俞亮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底下那小孩脸上隐约有些愠怒,但却没有发作出来,只能双手微微紧了紧拳头,随即又抱着自己的肩膀重新蹲坐回墙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朋友,这样吧,出去之后叔叔请你吃好吃的,想吃啥都行,咱们再忍忍,这位姐姐……这位姐姐大概也是因为饿惨了。”俞亮其实心里是有些吐槽顾桐晚不懂事的,但却也觉得她应该不是这种人,这么做更像是故意而为之,只是他实在是猜不透顾桐晚的想法。、
顾桐晚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将剩下的压缩饼干塞回自己的口袋中,很明显自己吃不完也不给这小孩一点儿。
小孩耷拉着脑袋,看样子又冷又饿,任谁看了大概都会觉得心疼。
顾桐晚却突然问道:“你说你是被抓到这的,有多长时间了?”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倒更像是在审问犯人,就连俞亮听了都有些觉得不舒服。
“三天了。”小孩说着扯了扯嘴巴,一副欲哭的样子,脸颊用力皱了好久才挤出一些眼泪,随即抬起头就哭诉:“爸爸妈妈被他们杀害了,他们说要把我当食物喂给变异狼,我想要跑但是又被他们给抓回来了。”说到后面还发出呜咽的声音。
俞亮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想哄孩子,但也明显发现顾桐晚似乎很针对这小孩,甚至爱搭不理的样子也很奇怪。
顾桐晚听到楼下传来落锁的声音,俞亮立即走到门口尝试着想要拧门把手,结果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头给上了锁,而且方才那声音应该是院门传来的,他们甚至还锁上了大门,这是想要彻底将他们关在此处!
“刚刚来的时候我留意到附近住的都是一些散户,而且大概率都是一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即便咱们大声呼叫也可能没人来帮忙,否则他们不会这么放心把咱们关在这里。”俞亮越想越觉得心惊胆颤,对方一没有把他们捆起来二没有封住嘴巴,这就表示他们根本不担心这里的呼救会被人听到。
方才进来的时候手机又被大高个给抢了,导致两人暂时与外界失去联系。
“别担心,你已经跟单位报备过了,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行动?”
俞亮有些无奈道:“这个不好说,我跟他们说的是,如果下午四点之前没有回单位的话就让他们打我电话,如果电话打不通再选择去自卫队报案,但距离四点还有两三个小时,万一这期间真出了什么事……”后面的话俞亮再也说不下去,他目前既紧张也有些绝望,脑子里已经开始在脑补被人‘杀人灭口’的各种恐怖画面了。
“即便是报警,距离这里最近的警卫局大概直线两公里,最快也要二十分钟左右,再加上报案跟调查的时间,这杀一个人都不需要两分钟。”顾桐晚轻笑起来,眼神落在墙角的小孩身上又冷了一些。
小孩大概能察觉到投射过来的恶意,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但实际上也只是为了掩饰眼底的阴狠,他的手指看似揣在唯一一件的衬衫口袋里,但手指头在摸到某个物件的时候却又稍感安心了一些。
外头的声音逐渐散去,整个楼道又恢复那种死寂一般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