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江大计算机学院实验楼。

二楼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一个瘦弱身影还蜷缩在工位上。

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张若芸有些苍白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今晚见到学生许昊论文中的算法，她就感到眼前一亮，预感在实际应用中可能会有比较好的表现。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种算法通过编程实现后，最后所呈现的结果竟然恐怖如斯——只用10%的数据量，就达到甚至稍微超过了当前公认最优秀的机器学习算法的效果！

用程序实际跑出来的结果补完那半篇论文后，发个二区，甚至一区SCI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若芸，马上要到聘期考核了，听说你还差点成果？我学生最近手上正好有几篇论文准备投出去，还可以往前面加作者的，甚至第一作者也不是不可以啊。”

“谢谢周教授的关心，我自己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若芸，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冷淡呢？”

“我吃完饭了，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等。呵呵，你知道吗，雾州大学分管人事工作的校领导，也是我爸当年带过的学生呢，如果你实在留不下江大，想去雾大我也可以帮忙的。”

“可以这么说，只要是江北地界的学校，哪里没有几个我家的徒子徒孙啊哈哈哈。”

今天中午在食堂和某男副教授的对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从刚回国到江大入职，对方就盯上了自己，几次三番向她炫耀出身和家产，表达了想要建立男女关系的想法。

但她并不喜欢对方，甚至挺反感其有意无意对身边人表现出来的优越感与不在意，于是便直接拒绝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也许是对方家庭条件太过优渥，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很少有得不到的，即使被拒绝了，周副教授也并不死心，仍然使出各种威逼利诱的招数。

今天对方最后说在雾州大学有熟人，就是看准了自己想着即使留不下江大，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去雾大的想法。

虽然嘴上说着帮忙，实际却是话里有话：我家在雾大有人，可以帮你入职，也可以给你使绊子啊！

作为江大的本科校友，张若芸对学校还是很有感情的。

最后能留江大自然最好，但留不下她也不会强求。

可如果最后连雾大都去不了，那她就很难受了。

作为江北省内小城市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的女生，全凭自己拼命努力，一路从小地方的高中卷到省城一等大学本科，再到米国名校博士毕业，自有一股傲气在胸。

一二等大学属于重点大学，与其他学校有着质的差距。

可江北省只有这么两所重点高校，如果都留不下，想要继续科研梦想，那就只有出省甚至出国发展了。

对于她这个恋家的人来说，这真的是莫大的难过。

恍然间，回到母校入职“飞升疾走”岗位这三年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眼前。

那么多个为了科研不眠不休的节假日周末、深夜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独自一人走在灯光暗淡的校园里......

最终时刻来临，却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张若芸忽然难以抑制地想到：如果自己可以成为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那不就能满足留校的资格了？